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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箫柔情(17)

冷墨也没跟她客套,落落大方地撩起长衫,洒然入座。

巧儿奉上茶水、佳酿,便轻巧巧地退了出去。

彭襄妤手执玉壶冰酒,斟上一杯,巧笑倩兮地递给了冷墨。“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免去了贱妾的纷扰,谨以薄酒一杯,聊表感谢之意!”

冷墨豪迈洒落地接过酒杯,仰首饮尽,“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请姑娘不用公子长,

公子短的谢个不停!”他一脸嘲读的指着自己,“冷某不过是个衣衫粗鄙,模样落拓的

风尘野人,三分不像侠客,七分不像儒士,这公子二字实当之有愧啊!”

彭襄妤盈盈一笑,“冷公子客谦了。”

冷墨摇摇头,似假还真地笑了笑,“我这个人行事一向大刺刺的,从不识客谦二字

为何物,请姑娘莫要文诌诌地,弄得冷某备感拘束,如坐针毡!”

彭襄妤见他言谈洒落诙谐,趣意横生,不觉莞尔,笑得更加风姿妩媚了。“那依你

之见,贱妾当如何称呼你方为适切?”

冷墨正经八百地思索了一下,“依我之见,咱们各退一步,莫要拘礼牵俗,你自称

小妹,我自称大哥,咱们兄妹相称,岂不是更为自然亲切!”

彭襄妤星眸含笑地点点头,“蒙冷大哥不弃,小妹欣然接受。”

冷墨双眼亮熠熠地咧嘴一笑,“难得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肯叫我一声哥哥,冷某

开心之余,不觉手痒难搔,想弹支曲儿献给彭妹妹听,不知彭妹妹意下如何?”

彭襄妤神情错愕,不由暗暗称奇,素来只有她弹琴献艺娱乐别人,没想到今晚这位

浑身飘泊,意态落拓,谈笑风生的冷姓青年,竟是个作风出人意表的怪杰,上青楼只为

喝酒,见了人人难得一见的花魁,没有亲匿狎弄之心,也没有风花雪月的措举,反倒和

她说说笑笑,称兄道妹,甚至倒过来要为她弹曲献艺,这人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怪异得

令人瞠目结舌,惊诧不已,不知他葫芦崟到底卖什么膏药?

尽管心里疑云暗生,彭襄妤还是摆出了主随客便的笑颜,轻柔婉约的笑道:

“难得冷大哥有此闲情雅兴,小妹不胜惊喜,自当洗耳恭听!”

冷墨神色自若地扬扬眉,取了背在背上的七弦琴,放在几案上,调了调弦,轻抚慢

拢,弹起了《凤求凰》的乐曲。

琴音起伏回荡,清雅柔和,婉转优芙,飘送着思慕之情,缱绻之意,听得彭襄妤面

泛红霞,既羞又窘,既惊又怯,实不知冷墨为何要弹这支曲子来撩拨她,乃至戏弄她?

蓄意唐突佳人的冷墨,一边弹,一边还不忘偷偷观察着神色窘然的彭襄妤,性格刚

毅的脸上不时掠过阵阵微妙而狡黠的笑意。

好不容易,琴声终于歇止了,而听得心如狂雨敲窗,脸似五月档火的彭襄妤,竟成

了一尊螓首低垂,不知所云亦不知所措的美人石。

冷墨抿抿嘴角,强忍着胸中氾滥的笑意,故作镇定地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知彭妹妹认为愚兄弹得如何?”

彭襄妤心头一阵慌乱,脸上的红晕没来由地加深了几分。“呃……冷大哥琴艺精湛,

指法……纯熟,小妹……自叹弗如!”

冷墨唇角上扬,逸出了一丝颇值玩味的笑容。“但不知彭妹妹可识得此曲?”

彭襄妤的心跳更加紊乱了,她的耳根亦跟着灼红成一片。“呃!请恕小妹鲁钝不才,

实未听过此曲。”她星眸半掩,期期艾文的悄声答道。

偏偏,冷墨还不肯善罢甘休,放她一马,反倒兴味十足的节节逼近。“此曲极为普

通,名为《凤求凰》,彭妹妹精通琴艺,善解音律,岂会如此孤陋寡闻?”

“我……”彭襄妤满脸燥热地支吾着,一副坐立难安,有口难言的模样。

“哈哈哈……”冷墨朗朗一笑,拾起了七弦琴,重新归位。“所谓窈窕淑女,君子

好述。冷某为何弹奏《凤求凰》,彭妹妹冰雪聪明,自能意会,毋需我多做言传。况且,

天下之大,能托曲传情的艮人,并非只有个意向不明的吹箫郎,在下亦是个精通音律,

坦荡磊落,怜香惜玉的有心人哪!”

彭襄妤一听,脸更红了,简直被冷墨大胆无忌,含沙射影的措举逗弄得芳心无措,

窘迫不堪,浑身滚热地恨不能挖个地洞好藏身遮羞。

冷墨轻轻眨眨眼,终于决定息鼓收兵,不再伸出试探的触角,逗弄着羞赧不已的彭

襄妤。

他缓缓起身,不徐不疾的淡笑道:

“在下素来直情径行,放浪惯了,倘有冒犯之处,还望彭妹妹见谅,天色已晚,我

不再盘桓叨扰,惹彭妹妹心烦气躁了。”话声甫落,他不待彭襄妤恢复正常,起身相送,

便已昂首阔步地卷帘下楼,离开了媚香阁。

徒留一团混沌难解的迷情,让神色怔仲,羞涩不安的彭襄妤反覆思量,再三咀嚼。

第四章

月似镰钓,漫过天心,转眼已是三更时分了。

彭襄妤却独坐在碧纱窗前,手执香扇,一副心事重重,无处排遣的模样。

巧儿见她愁眉轻颦,神思恍惚,不敢惊扰她,只好缩在一张锦椅上,托着下巴,睡

眼惺忪地打着盹。

彭妻妤望之不忍,也知道自己该睡了,但,幽思萦怀的她,即便闭上双眸,亦是思

潮飒沓,寝不安枕啊!

冷墨的出现,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飓风,在她心海里兴风行云,吹绉了一池春水,从

此,浪花汹涌,愁云万叠,难得平静。

自她委身烟花,挂牌接客以来,见过不少风流雅士,王孙公子,乃至绮儒纨裤,有

的人贪恋她的美色,有的人欣赏她的才华,但不论何者,俱都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寻芳客,

惟独冷墨行止诡异,启人疑窦。

看似落拓豪放,不拘小节,但却出言犀锐,字字大胆,话中有话,令人有如雾里看

花,难辨真伪。

一方面抚琴向她表达倾慕之心,另一方面又语音暧昧,意有所指的牵扯上展靖白,

弄得她不胜窘困,既惊且疑,实不知他袖里暗藏什么乾坤,卖弄何种玄机?

唉!彭襄妤百思不得其解。惆怅、寥落、哀愁、感伤,总总情怀,丝丝缕缕,如乱

麻缠绕,让她愈理愈是迷乱,愈理愈是惶惑,茫茫然不知情怀所托。

唉!更鼓四响,她轻摇香扇,弱不胜衣地低叹一声,看来,她又要度过一个愁绪漫

漫,终宵难眠的深夜了。

忽地,她听闻到一阵极为嘈杂刺耳的骚动声,好像有人正扯着嗓门在叫骂,听那声

音,颇似胡嬷嬷,她微微一愣,莫非又有哪个刁蛮的客人在藉机生事了。

巧儿也被惊醒了,她揉揉眼睛,语音模糊地大发牢骚:

“又是哪个缺德鬼在闹事?三更半夜地,扰人清眠,也不怕引起公愤,让人乱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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