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枫也相思(7)

打来的电话,他要我——多照顾家。他说,如果你不想回去多伦多工作,你可选

择到台湾分公司上班,他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你点头。」

欧文脸部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生硬的说。

「我不会再受他的任何摆布了,即使是用心良苦的也是一样,我厌倦了这种

和他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要做自己的主人,为自己而活、而呼吸!」

「那——你来台湾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麦云淮深思的瞅著地,「据我所

知,你已经来这里十天了,我想,你的目的并不是专程来找我这个老同学叙旧联

谊的。」

欧文迟疑地思索了一下,才艰涩的说这。

[我到屏东、花莲旅行,参观了几个著名的山地部落,你也知道,我一直很

有兴趣去深入探索最原始古朴而毫无矫饰的原住民文化。去屏东、花莲除了兴趣

所至外,我也藉此舒散身心,谨慎地思考未来的人生走向。」他目光迷离而深沉

地望著手中的马克杯,露出一丝迷惘无奈的苦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

麽会突然决定来台湾,这是一个仓卒而冲动的决定,但,很奇怪,就是有一个声

音在呼唤我,引我到台湾来,或者,是我体内另一半的中国血统在作祟吧!」

麦云淮感触万分地缓缓摇著头颅,「你还真是我所见过最矛盾难懂的稀有动

物。你一方面憎恨著生你的中国母亲,憎恶你身上所流的东方血统,但,你又对

中国文化有著极为深入的研讨和涉猎。不但能说一口流利顺畅的国语,连宋词唐

诗、中国成语你都能朗朗上口,灵活运用。害我们这些正统的炎黄子孙见了你,

还真不知道是该切腹自杀,还是面壁思过,才能活得稍微理直气壮一点?」

欧文清澈深邃的绿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并不是故意要挫你们的锐气,

让你们自惭形秽的,只是,我从小就有专门的中国老师教我请国语,认识中国文

化,所以,我这个中加混血的稀有动物才会如此“出类拔萃”啊!」

「出类拔萃?」麦云淮斜睨了他一眼,「别的甭提,就凭你这张倾倒众生的

开麦拉face,咱们这些来不及跟上帝抗议的失意男子,只好闪到一旁烧柱香跟注

生娘娘抗议了。」

「注生娘娘?」欧文不解的扬起浓眉。

麦云淮这下可有点扬眉吐气了,「嘿,你这个出类拔萃、迷死人不偿命的中

国通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太好了,我还以为只要中国辞典里查得到的名词,你

老兄都如数家珍、倒背如流呢?」他眉飞色舞的说。

欧文被他那穷亢奋、穷嚷嚷的德行弄得有几分啼笑皆非。「你乐过瘾了吗?

现在能为我解开谜底,告诉我何谓注生娘娘了吗?]

mpanel(1);

[这注生娘娘就是送子娘娘,专管民间夫妻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大事。许

多夫妻久婚不孕都得靠他大发慈悲,点头恩赐,才能一偿为人父母的心愿。所以,

在民间庙宇中,它也是香火鼎盛的一位神明。」麦云淮抓着机会卖弄他封箱而不

见天日已久的学问。

欧文听了更为之纳闷费解了,「你又还没结婚,也没有升格做父亲的打算,

你跟注生娘妞抗议什麽?」

「这冤有头债有主,想我麦云准也是我父母烧香礼佛、广做布施,不知道跟

注生娘娘磕了多少头才求到的麒麟儿,结果一碰上你这个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

“演导桑”,我就成了庸俗无奇的“欧其桑”,你说,我不向他抗议,向谁抗议?

这根本是厚此薄彼嘛!」麦云淮义正辞严的瞎掰著。

「“演导桑”?“欧其桑”?」欧文困惑的挑起眉毛。

麦云淮这当头更是跩得二五八万了,[ 这是日本话,也是台湾话的惯用语,

你这个学识渊博的中国通也有鸭子听雷——“乌沙沙”的一天?!」

「“乌沙沙”又是什麽?」欧文明知麦云淮在戏弄他,但,他还是很有绅士

风范地淡笑道。

「“乌沙沙”嘛!] 麦云淮故弄玄虚地摸著下巴停顿了一会,「就是门外汉

听不懂的意思。至於——“演导桑”和“欧其桑”就像电影“Rainman ”里头的

汤姆克鲁斯和达斯汀霍夫曼一样。一个是浑身放电的帅哥,另一个则是像帅哥的

另一种动物——蟋蟀。」

欧文失笑了,他双眼亮晶晶的瞅著麦云淮,连挥摇头,「小麦,你还真掰得

有够离谱,你别忘了,当年我们学校还有不少女同学很仰慕你,甚至有人称你是

“东方的华伦比提”呢!」

麦云淮半真半假的冒出一声轻哼,[华伦比提?我还滑铁卢、流鼻涕呢,碰

上你这个巧夺天工、集东西方精髓於一身的超级大帅哥,别说是华伦比提,就是

防波堤也一样溃决!你想想看,论我麦云淮的长相,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相貌

堂堂,尤其是我的鼻子,在东方人里头算是相当挺拔好看的,可是一碰上你,就

好像日本的小富士山碰上喜马拉雅山一样,塌得连我自己都不敢再照镜子。」

「塌也有塌的好处,至少撞墙受伤的机率比较小。]欧文笑吟吟地幽他一默。

麦云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服,「谢谢你喔!你还真懂得安慰人,早知道,当

初在学校就应该离你这个长得祸国殃民的家伙远一点,免得走路看到墙壁都会自

卑。」

欧文一口饮尽剩馀的咖啡,「拜托,小麦,我们要抬杠打屁可以,能不能换

个话题,不要老是在彼此的长相上打转、作文章!」

麦云推懒散地又往地毯上一躺,呈现极不文雅的大字型。「好吧!咱们不谈

这种立足点不平等又令人郁卒的话题,言归正传,谈谈你将来有什麽打算好了。

欧文目光闪动了一下,[我想出去找工作,找那种最基层、最能磨练自己身

心,体会民间疾苦的工作,象搬运工人、货车司机、油漆工人、建筑工人,这种

最辛苦、一般人最看不入眼的工作。]他闲散自若的说。

麦云淮立刻弹跳起来,他瞠目结舌地瞪视著地,「欧文,你是头壳坏掉了,

还是人生活得太无聊无趣。?你这个堂堂剑桥的法学博士,放着正经八百,可以

展长才的工作不去做,反而大老远坐飞机来台湾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你是不

是“吃饱想赢”啊!]

欧文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什么是“吃饱想赢”?!」

麦云准一窒,他为之气沮而懊恼的搔搔头,「见鬼!就是吃饱了撑著的意思。」

「哦,我吃饱了通常都会去散散步,甚至游个泳,不会闲著没事做的。」欧

文避重就轻地淡笑道。

上一篇:双心锁 下一篇:共剪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