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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泻(16)

丁白泽点点头,神情平静,但阿当太了解他了,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很认真。阿当扯扯头发,皱紧眉头:“你这算同情心泛滥吗?按说不能啊,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我靠你现在不就是做这个生意吗?干吗啊?寻找光明啊?”

丁白泽摆手阻止他的碎碎念:“别说这么多废话,总之,我要反TJ阿羽吗,行不行?”

阿当眨眨眼,一耸肩:“好吧,既然你非要这样。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所谓反TJ其实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它也是一种TJ手段。正常的TJ是要把一个人彻底打破,变成另一个。这就好比你打烂一个泥人,把它变成一条狗,后来反悔了,又想把这条泥狗变回泥人。你就算把泥狗打烂了重新组合粘贴,它也不会是原来那个泥人了。即使外表十分像,上面也有裂痕,也有缺少的部分,改不了。”

丁白泽沉吟一会,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让阿羽变成一个正常人,你懂吗?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行,能正常地沟通和交流,像个,像个朋友?”

阿当摇摇头,挺为难:“不太容易,说实话,不太容易。那玩意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太容易。”

“所以来找你啊。”丁白泽一笑,“这多有挑战性,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

阿当撇着嘴,露出个受骗上当的神色:“你太坏了你,真不地道。”

“好了好了。”丁白泽搂住阿当肩头,“到时候请你吃饭。”

“哈。”阿当翻个白眼,“真慷慨,谢谢了啊。”他顿了顿,道,“说正经的,你先给我讲一讲阿羽的种种表现,从你一开始和他见面时说起,说得仔细点。”

“嗯……”丁白泽回忆了一下,慢慢讲述叶倾羽给他的印象。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叶倾羽的反应乏味可陈,没有多少可以形容的。但阿当听得很专心,提出很多问题,大多关于叶倾羽当时的表情、语气、眼神、动作。

这种细节丁白泽没太注意,所以很多都想不起来。

“这不行啊。”阿当严肃地说,“TJ师最重要的,就是观察,你要专注于奴隶的每一次反馈,从而判断出他的思想状态。你的观察力算是不错的了,但还得再加强,尤其是眼睛,你要时刻注视着他的眼睛,一是震慑,二是观察。”

“震慑?”丁白泽不解地问,“我不是应该温柔地对待他么?”

“NO,NO,NO。”阿当竖起一根手指,“我说过了,你的温柔和平等,对他并不起作用。他已经习惯了命令和痛苦,你最开始给他的,就是那些。信任,这才是最关键的,你一定要让他信任你,全身心地依赖你,毫不犹豫,然后反TJ才会顺利,把他慢慢地引导到正常的行为上来。”

丁白泽伸出食指,摩挲着嘴唇,想了一会,道:“让他信任我依赖我,很难吧……我和他之间,甚至说不上了解……”

“主人和奴隶之间的了解,可以是单方面的,也就是说,主人可以从一开始就完全彻底地掌握奴隶,而奴隶只是被动地接受。尤其是阿羽这种状态,让他主动了解你,也不太可能吧。”

“那怎么……”丁白泽眉梢陡然一挑,“你是说,利用必要的手段和外部环境?”

阿当赞许地打个了响指:“正是如此。氛围营造是TJ必不可少的方法,人是很容易被周围的一切感染的动物。”

“好吧。”丁白泽嘘一口气,“你来制定计划,我来执行。”

“初步这样肯定没问题。”阿当道,“但越往后越得靠你临场的发挥,这种事情就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对了,你把阿羽被关在笼子的表现再给我讲一遍。”

丁白泽于是再次描述一番,讲到最后一轮叶倾羽的表现时,阿当突然道:“打住!你说叶倾羽对罗大麻子挑衅?”

“对。”丁白泽很肯定,“他说了一声‘呸’。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罗大麻子很没面子。”

“你再好好讲讲。”

丁白泽又重复一遍。阿当呼出一口长气,道:“幸好幸好。”

“什么?”丁白泽追问道。

“人在危难时候表现出来的是最真实的一面,阿羽的表现,说明他还会反抗,还有不屑,还有自身的思考和行为,他在那时根本没想活着从笼子里走出来。这就说明TOM的调@教算不上彻底,至少他还没有完全打破这个人。对一个奴隶来说,阿羽这一场表现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丁白泽下意识地直起了腰:“你不是说TOM是顶级调@教师,为什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阿当笑一笑,道:“谁知道,也许是叶倾羽本身意志过于顽强,平时还看不出来,面对生死便显现了;也许是TOM手下留情,对阿羽带了那么一点点私人感情在;也许只是客户的要求——要知道,死板板的奴隶跟桌子椅子一样,玩久了没有兴趣的。不如那些受过调@教,有点乖,但还没有太完全,还会痛苦还会挣扎更有趣味。其中尺度,只有调@教师能把握好。不管怎么样吧,这对阿羽来说是好事,至少给我们留了一条缝隙,反TJ不是那么难。如果他真的不把自己当人,而是一种发泄的用具,那才叫麻烦。”他眼睛里放出光彩,摩拳擦掌,语含兴奋,“来吧,尝试一下,要是能成功,也算TJ界的佳话了。哈哈,不亲自出面,而是做幕后引导,让另一个人对奴隶进行反TJ,多有趣啊。”

丁白泽明显没有阿当这样乐观,谨慎地问:“有风险么?”

“风险?当然会有啦,毕竟不是我亲自调@教,你又是个外行。”阿当叹口气,“就算我亲自出马,把握也只有六成,看情况吧。”

丁白泽站起来慢慢走了几步,道:“你把你调@教的资料拿来我看看,好好琢磨琢磨。”

“行。你多了解太有必要了。”阿当也站起身,“首先你得要有自信,强烈的自信。做调@教,没有气势可不行哦。”

“跟我谈气势?”丁白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开玩笑呢吧?”

丁白泽拎着买的东西回到卧室,毫不意外地见到叶倾羽跪在床脚边,仍是那种标准的奴隶姿势,双手背后、两膝微微分开,低头盯着地毯,仿佛等待就是他生存及呼吸的全部意义。

墙角里趴卧着冲锋,它明显比叶倾羽放松多了,神态慵懒,尾巴扫来扫去,看见推门进来的丁白泽,也只是半眯着眼睛动动脑袋,更像一只没睡醒的大猫。

这一次丁白泽没有急于去把叶倾羽从地上拉起来,而是转身去了浴室,好好洗个澡,拿着大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命令道:“去把睡衣拿过来。”

“是,丁哥。”叶倾羽起身到柜子那里,拉开门,拿出深墨绿色的睡袍,走到丁白泽身边,服侍他穿上。叶倾羽的一举一动轻柔而规矩,那是经过专门调@教出来的,举手投足之间带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律感,优美却又恰到好处,最后跪在丁白泽的脚边,帮他整理垂下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