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泽走神了，没有听到丛展轶后面说的几句话，直到许山岚再次一鞠躬，道：“是，大师兄。”走出书房，飞快地跑了开去。
丁白泽道：“我也该告辞了，以后再来拜访。”两人客套几句，丛展轶把他送到书房门前。
丁白泽坐上车，绕过一排大叶杨，见许山岚正沿着路边人行道跑步，身后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
丁白泽让车速慢下来，要下车窗：“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许山岚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大师兄让我跑步回学校。”
丁白泽顿了顿，不知怎么，他很想和许山岚多聊几句，也许是因为那些照片，也许是因为他和叶倾羽极为相似的态度：“丛哥……总罚你么？”
许山岚瞅他一眼，道：“偶尔吧。”脸上浮现几分不愿深谈的神色。
丁白泽又问道：“你认识……”叶倾羽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前面有人高喊：“许山岚，岚子——”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奔过来，“哎呦我去，你又挨罚啦？”
许山岚抿嘴一笑，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和在丛展轶面前完全不一样：“你们怎么来了？”
又一个声音道：“找你啊，春风怕你挨打，回不去学校。”
“就是嘛，你那个大师兄严厉得都快BT了。”
许山岚挠挠后脑勺，道：“还好吧。”
“走啊，今天我发家教钱了，我请客我请客。”徐春风一拍衣兜，春风满面。
“行了。”郎泽宁道，“你不还要攒钱买鞋吗？还是我来吧。”
徐春风嘿嘿笑道：“那倒也是。来吧岚子。”
“好啊。”许山岚回头冲着丁白泽一摆手，“再见了丁哥。”轻松一跃，跨坐在郎泽宁自行车的后座上，软糯糯地问，“吃什么啊，我都快饿死了。”
“不是吧，你师兄都不给你饭吃啊。”徐春风又打抱不平。
“没有啊，这不到饭点了吗，再说，还有人请客……”许山岚抿唇笑道。
“我靠赔大发了，榔头你小心点你的钱包啊……”
笑声夹杂着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渐渐远去。
丁白泽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这才叫无忧无虑吧，好像和自己隔得那样遥远。看来传闻中丛展轶宠爱小师弟是真的，这孩子丝毫没有沾染哪怕一丝黑暗的色彩，光明得让这些人嫉恨。
叶倾羽的事，还是下次再问吧。
丁白泽摆手让司机开车，两旁树木移动着斑驳的影子。丁白泽闭上眼睛假寐，要是叶倾羽能绽露出许山岚那样纯真而美好的笑容，一定很美。
丁白泽回到主宅，王明超在客厅里等着他：“丁哥，雷震下帖子请你，你去么？”
丁白泽脱下外套递给张姨，道：“去啊，为什么不去。”俯身摸摸黑豹柔软温暖的皮毛。
“可是……”王明超看上去很紧张。
丁白泽淡淡一笑，道：“放心吧，他只是想亲自试探试探我的实力，不会怎么样的。”随手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略看一眼，签几个名，“对了，叶倾羽在做什么？”
“哦，听您的吩咐守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过。”
丁白泽点点头。张姨C空道：“午饭都做好了，什么时候吃。”
丁白泽转身往楼上走，“我去瞧瞧他，一会一起吃。”
丁白泽本以为叶倾羽一定是找到了一本好书，或者感兴趣的小玩意，才会一直不出来。哪知推开门，见叶倾羽站在角落里，微低着头。
刚才许山岚见到他大师兄，正是这副模样，丁白泽不由好笑，走过去问道：“怎么，没有找到么？”
叶倾羽道：“是的，丁哥。”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比许山岚的更加清脆，有一种玉石相击般的质感，但却毫无起伏，像机器里传出的提示语音。
丁白泽一笑，道：“可能是东西太多了，你没有发现有趣的。”他想了想，来到最里面的书柜，翻出一套《灌篮高手》漫画来：“这是新买的，本来要送人，多带出一套，也许你会喜欢。”
叶倾羽抬起眼睛，犹疑地接过，仔细在花花绿绿的封面上观察一阵，看不出丝毫异样。封面上留着红色头发的樱木花道，正竖起食指摆弄篮球。
叶倾羽双手捧着书，慢慢地跪下，道：“对不起丁哥，小羽不明白您的意思。”
丁白泽一怔，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能有什么意思，你不喜欢看书么？”
叶倾羽抖了一下，脸色变得很苍白，把书放到地毯上，跪伏于地。对一个奴隶来说，他的姿势堪称标准而优美。结实的TUN部高高翘起，细细的腰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双手交叠抵在额前，他说：“对不起丁哥，请您责罚。”
丁白泽皱起眉头，每一次和叶倾羽说话，都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他强忍着不耐烦的情绪，道：“我只是让你找本书看，这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为什么要责罚你？”
叶倾羽没有抬头，只道：“小羽没有在书里找到您需要的用品。”
丁白泽失笑：“什么用品？书就是书，什么用品？”他猛地一凛，醒悟过来，“你是说，是说玩弄你的东西？”
“对不起，丁哥。”叶倾羽还是那一句。
丁白泽心软了，他走过去扶起叶倾羽，柔声道：“你不必这样，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沉吟一会，斟酌该怎么用词，然后道，“叶倾羽，你听我说。我不管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我这里，你可以把那些都忘掉。你不是奴隶，而我，也不是主人。我们是平等的关系，你懂吗？”
叶倾羽垂着眼睑，睫毛轻颤，他说：“是，丁哥。”
“在我这里你可以随便走动，喜欢什么就玩什么，不会有人阻止你，更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责罚你。高兴可以跟我说，不高兴也可以跟我说。”丁白泽一笑，“其实我不是个严厉的人，至少对你不会的。”
叶倾羽道：“是，丁哥。”
丁白泽抚摸着对方栗色的柔软的头发，道：“今天我还遇见你的一个故人，许山岚，你还记得么？”
叶倾羽道：“是，丁哥。”
“他还有你的照片，你们一起得奖，站在领奖台上。他长得也挺漂亮的。”丁白泽顿住，觉得用漂亮这两个字形容男孩，好像有点不大合适，便改口道，“你们都很优秀。有机会，不如去见见他？他和你年纪相仿，应该能谈得来。”
叶倾羽道：“是……”
“你不用这样。”丁白泽打断他，“也用不着这么拘谨。”他抬起叶倾羽的下颌，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叶倾羽眸光闪烁，若有所动。只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丁白泽才能看出他和许山岚的不同，这张脸精致得毫无瑕疵，仿佛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表现不出一丝属于正常人的情感。
丁白泽不禁皱皱眉头，他隐隐预感到，让叶倾羽改变，似乎不是那么容易。他不由再次强调一遍：“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任何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