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太对。这女人以后会成为她的小皇婶,还真的可以管她。如此一来,她更觉憋屈。
“公主的事,臣女自然不敢管。只是臣女心里盼着公主好,希望公主像那些花一样开得灿烂无忧无虑。今日公主这身打扮倒是应景得很,若是在额间再点一个桃花钿,想来应该和桃花仙子一般无二。”
京华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本宫就送你到这,你请便吧。”
她得回去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应该点一个桃花钿。
燕迟目送她急切的背影,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座皇宫富丽春深景致如画,还真是让人无心欣赏,以后若非必要还是少来为好。
转身之际,又止了脚步。
御前卫的官服,腰间佩刀,正是多日未见的沈寅。
此处已出了后宫地界,沈寅在御前当差,他们能碰上也不算奇怪。奇怪的是沈寅的表情和他的眼神。
燕迟若有所感,只能在心里叹气。
她是真不知道几时招了男主这朵大桃花。
书中说男主最善隐忍,为大局步步为营。她以为男主这样的性情是不可能在宫里和自己说话,更不可能做什么。
但是她错了。
当她低着头往那边走时,沈寅拦住了她的去路。
剧情好像是有点崩。
但男人的人设也要崩吗?
第39章
沈寅心里比谁都明白他不应该如此,继母母子虎视眈眈,爵位尚没到手。如果他是个聪明的应该掉头就走,装作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最是枝头迎春花,回眸一笑百媚生。他自问不是好色之徒,然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紧紧跟随。他的心不由他,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
那夜的情景不停在他眼前出现,那被宁凤举抱在怀中的女子,那一抹露出来的裙摆,像一根根荆棘刺进他的身体。
所有燕姑娘拒绝自己,原来是因为广仁王。可笑他还心心念念扫清府里的障碍,然后去侯府提亲。
谁都可以,为何是宁凤举!
他忘不了当年的事,忘不到宁凤举的冷漠。既然都是名节有亏的女子,既然五年后的燕姑娘可以,为什么宁凤举那时不帮他们?
“恭喜燕姑娘。”
这句话他说得有多言不由衷,哪怕是燕迟想装傻都不能够。
何必呢。
她想。
她也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做到了沈寅的心上,竟然让男主弃女主而盯上她这个早死的炮灰。
“多谢沈世子,沈世子还有公务在身,我也要赶着出宫,就此别过。”
沈寅没动,看着她。
她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的模样再一次刺痛了男人的自尊心,沈寅是敏感的,也是隐忍的,更是骄傲的。
“燕姑娘竟是一句话也不愿和沈某说吗?”
燕迟心下叹息,这都是什么破事,沈寅说的话像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沈世子,这是宫里。”
“燕姑娘是想告诉沈某,让沈某注意自己的身份。”
沈寅从来没有过如此不甘又痛苦的情绪,哪怕是当年姐姐被送走他也是痛恨居多,没有这样强烈的不甘。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结果竟是对方的不屑一顾。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甘什么,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是宁凤举,也可能是他不想放手眼前的女子。
燕迟很无奈,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却不想沈寅如此执着。
“沈世子,你我本就无缘,甚至可以说是有仇。说句你不愿意听的话,我所有的不幸大部分来自你。你若真的对我心存愧疚之心,更应当盼着我好。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他的,能嫁给他是我最大的幸运,我这么说沈世子能明白吗?”
沈寅握着腰刀的手指关节泛着白,他几乎费尽所有自制力才没有失控。如果不是他,燕姑娘又怎么会出那样的事。如果不是被拐出京,燕姑娘又怎么会被宁凤举所救。
他哪里有什么资格质问燕姑娘,哪里有什么底气责怪对方不答应嫁给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卑劣,心中又是痛苦纠结又是愧疚难当。
燕姑娘心里他到底是什么?
跳梁小丑吗?
他僵硬无比地退到一边,低声道:“沈某明白了。”
燕迟不敢再停留,目不斜视地往宫外走。
她此次进宫牵动的是永昌侯府上下的心,马车一停在侯府门外,崔氏身边的婆子赶紧上前来侍候她。
进了府,直接去到崔氏的院子。
院子里的树木已经枝繁叶茂,进出的下人们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喜气。见到燕迟一个个恭敬行礼,神情间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大房二房的人都在全都在等着她,她将宫中发生的一一一道来,听得崔氏时而皱眉时而若有所思。
宋太后属意赵嫱的事,聿京几乎无人不知。赵嫱给她使绊子的行为,没有人会觉得意外,所有人更在意的是太后娘娘的态度。
“太后娘娘没再说什么?”崔氏问。
“除了夸孙女实诚之外,并无其它的赞赏之言。”
小崔氏撇了撇嘴,露出一抹讥笑。一个实诚的夸奖也值得拿出来说道,指不定是太后娘娘硬挤出来的两个字。她就说哪怕是入了王爷的眼又如何,太后娘娘定然看不上这小贱人。比起赵家大姑娘来,小贱人除了一张脸哪哪都不够看。要不是小贱人张狂,他们二房和赵家怕是早已攀上了关系。
可如今即使是赵家愿意,婆母怕是也不会同意。该死的孔氏母女,一个挡了她的路,一个挡了她女儿的路,她怎么这么倒霉。
崔氏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太后娘娘这般态度表明不会故意为难福娘,对他们而言至少是一个好消息。
“你今天做得不错,那赵小姐就算是以后进了王府,最多不过一个侧妃。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在王爷身上多用心,她再是得太后娘娘也越不过你。”
燕迟心口微紧,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她尽力忽视这个问题,但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时代男人有妻有妾是寻常,宁凤举贵为王爷,不太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就算他没有念头,太后娘娘也会往王府塞人。
诶。
嫁人什么的,哪怕是高嫁又如何,还真不如在乡下庄子当一条咸鱼,也好过在高门大院里和别人斗得你死我活。
许是看出她情绪的低落,崔氏怕她短了底气而露怯,于是说了好些话长她的志气和威风。什么他们是侯府,门第本就比赵家高一头,还有她是正室,名分上就能压住赵嫱。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的失望像疯长的草。原来嫁给一个权势高的大帅哥,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很大可能要和别人共享。
进宫一趟来回几个时辰,费精力不说,还费体力。
崔氏瞧出她的虚弱,让她回去歇着。
这一觉睡到近未时,醒来后神情恍然。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布局,忽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