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没用的东西。”傅小鱼似懂非懂,姐夫都说没用的东西,那玩意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是没用的东西,那他以后也不要了。心道如果再让他听到有人说那样的话,他就当场给反驳回去。
“对,对,对,就是没用的东西。”傅荣一连说了三个对字。他事事都听孩子他娘的,这日子才过得红红火火。所以夫纲那东西还真是没什么用,不要也就不要了。
没有夫纲好啊,那他女儿就能当家作主说一不二了。女婿出身好还不摆架子,以前他有十分满意,眼下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因着这一出,前厅的气氛倒是少了些尴尬,多了几许融洽。
用过晚饭,隐素和谢弗才告退。
傅家三口人将他们送上马车,挥手送别。
傍晚时分天光如霞,各家各户的屋顶房檐都像是被霞光笼罩。街景在余晖中渐渐模糊,不时有灯火亮起。
此时行人却是不少,来来回回有往家赶的,也有这个时候才出门的。他们衣衫不一神态各异,有富贵有寻常,口音也不尽相同。
街角的墙边,蹲着一老一小两个乞丐。老的那个应该已有花甲之年,小的那个大概不到十岁的样子。
隐素的目光一下子被两人吸引,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她的男人也曾经是个小乞儿,当年正是和小乞丐差不多的年纪。她心生恻隐,忙让车夫把车停下。
谢弗长臂一伸,阻止她下马车的动作。
“我去吧。”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嗯。”
好吧。
他们就是一对有默契的夫妻。
谢弗下了马车,直接朝那一老一小的俩乞丐走去。那玉树临风的身姿,矜贵从容的仪态,看得隐素面红心跳。
她男人真好看。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哪怕是给乞丐们的破碗里放银子的动作都显得那么的行云流水又随意优雅。
蓦地,她眼有讶色。
十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姬觞不知何时出现,正惊喜地朝谢弗走去,那张老实忠厚的脸上像是瞬间被霞光照映,焕发出不一样的灿烂神采。
离得有点远,隐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到姬觞的嘴形。
刚才姬觞称呼谢弗什么?
不是谢世子,她很肯定。
好像是…
大哥!
第85章 我的名字
他们应该只是打了个招呼, 并没有说几句话。
很快谢弗就回来了,隐素什么也没有问。
马车才往前行了没多远,便听到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人踢飞又落下时发出的破碎声, 紧接着是一位老者惊呼声和求饶声。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臭要饭的!”一人怒喝道:“贱东西也敢挡本公子的路!”
原来是有人嫌老乞丐挡了路,踢翻了他面前的破碗。破碗已经四分五裂, 碗里的那一锭银子滚到了一个锦衣华服白皮微胖的公子脚边。
老乞丐黑瘦的手想去捡银子, 不想被一只黑锦滚金边的靴子给踩住。这靴子的主人正是刚才踢碗的人。
“你这贱东西好不老实,居然还想偷本公子的银子。”
“不, 不是小的偷的, 是刚才有个公子赏给小的…”
“你胡说!哪里会有那么傻的人,把白花花的银子拿来赏给你这样的贱东西!”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真的没有……啊!”老乞丐惨叫出声,苍老的面色已经扭曲,显然是白胖公子的脚在使力。
那小乞丐爬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求求公子行行好, 饶了我们吧。”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白胖公子一抬脚踢过去,把小乞丐踢倒在地。小乞丐抱着腹部缩成一团,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不少人围了过来,却没有人敢出言劝说。
很显然, 所有人都怕得罪白胖公子。
白胖公子趾高气昂,踩着老乞丐的脚更加用力,表情之高高在上眼神之轻蔑得意让人咬牙切齿。
“刘二公子, 我亲眼所见,确实是有人赏了这小老儿银子。”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说了一句实话。
白胖公子出自四侯之一的忠勇侯府,姓刘名弘,正是刘香雅的堂哥。
刘弘眯着眼儿打量着说话的人,好半天才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十殿下,我刚才眼拙没认出来,还当是这老东西的同伙。”
姬觞今日的衣着确实普通,因着长相也寻常,确实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也绝对不可能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乞丐。刘弘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围观的人大惊,他们也没认出这个穿得普通长得也普通的后生居然是十皇子。若不是刘弘点点身份,他们还以为是个寻常的过路人。
“我恰好路过,方才看到这银子确实是有一位公子给的。”
刘弘睨着眼,似笑非笑。“十殿下真是一个念旧的人,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自己当过乞丐的事,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和这些贱东西混在一起,也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
听这说话的语气,对姬觞毫无半点尊敬之处。
那踩着老乞丐的脚又一用力,老乞丐又痛到惨叫出声来,紧接着又是连连求饶。他如此折辱老乞丐,明晃晃的在打姬觞的脸。
与他一道的几位公子哄堂大笑,像是在欣赏一出戏。在这些的人看来姬觞是众皇子中最不显最势微的一个,原本在宫里就活得不如体面的奴才,出了宫之后更是等同于云秀身边的下人,自然是谁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姬觞上前一步,道:“还请刘公子放过这位小老儿。”
“本公子教训一个不长眼的贱东西,十殿下莫非也要管?”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那可是五两银子的银锭,肯定是刘公子掉的银子。这老乞丐见钱红了眼,连刘公子的银子都想昧下,简直是自寻死路。”
“…看着挺可怜的,这样都不承认,说不定银子还真是别人给的。”
“别说了,刘二公子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十皇子出面都不好使,咱们就别不知死活往前凑了。”
“可怜十皇子以前就是个乞儿,肯定见不得这些人被人欺负。他自己如今都借住在云家,贸然出头只怕要惹祸上身。”
刘弘洋洋得意,神情带着几分张狂。
他们刘家有太后娘娘那座大靠山,这些年地位之高无人能及。眼下四皇子是不在了,可他妹妹肚子里怀的是男胎。有太后娘娘还有端妃娘娘在,势必要扶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到时候他们刘家会再出一位太后,延续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
区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十殿下真要替这贱东西出头的话,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他把脚移开,道:“只要十殿下把银子捡起来,这事就揭过了。”
这哪里是揭过,分明是有意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