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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爷们与巧媳妇(36)

向嘉丞站到十字路口:“你小点声,我听得见。”

“啊?你说啥?!哎呀等我出去的。”

向嘉丞翻个白眼,等一会那边又传来袁一诺的动静,这回声小多了:“嘉丞,我有个战友回来探亲,非要我陪他喝酒,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嗯,行。”向嘉丞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别喝多了啊,我还有事问你。”

“啊,好好好。”袁一诺一点没听出来向嘉丞语气有什么不对,没心没肺地还废话呢,“我这边还得晚点,你先睡吧。”还没等向嘉丞再说什么,他先按断了。

向嘉丞瞧着手机,笑着点点头,就是这笑容有点诡异:“袁一诺你行,不但给女孩子送东西,食言不来接我,而且还学会夜不归宿了。你等你回家的!”

第29章 战友

袁一诺接到这个电话绝对很突然,他吃完晚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注意着墙上的挂钟,准备十一点左右就去接向嘉丞。这时候,他手机上收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还是个座机号。

袁一诺接听,里面传出阔别已久甚至以为自己已然忘记的声音:“袁一诺。”电话那边的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字一个字断开说,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

袁一诺傻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那里足足半分钟。那边也不说话,只等着,他笃定袁一诺一定能认出自己。

“我草,王跃海。”袁一诺大喊出那个仿佛是上辈子结识的名字,提高声音,“你他妈的是王跃海!”

那边憨憨地笑起来:“行,你小子还没忘了我。”

“去你妈的!”袁一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没拿手机的手叉着腰,激动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你个瘪独子你在哪呢?你休假了吗?!”

“我就在S城。”王跃海语气也平静了许多,“正要回家去,走之前想见你一面。”他沉默一会,慢慢地低声说,“一诺,我也转业了……”

袁一诺心头颤了一下,他说:“先啥也别说,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咱俩好好喝一回。”

“好。”那边笑,“我就在北站,这里变化可真大。”

“搞什么全运会,忙着翻修重建,你等着,我这就开车过去。”

袁一诺兴冲冲地进卧室换衣服,一颗心砰砰乱跳,没想到王跃海竟然来找他了,峥嵘岁月如水过,铁马冰河入梦来,简直令他难以自抑。穿好衣服闭着眼睛默立了好一会,又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恢复平静,用手机给向嘉丞打电话。可没人接听,再打,还是没人。袁一诺想了想,算了还是先接老战友,大不了让嘉丞自己打车回来。

开门、下楼、开车、走人!

袁一诺前后在部队一共干了五年,一年义务兵,四年特种兵。这五年他一直跟王跃海在一起,他俩特有缘分。同一个排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同一个特种大队,甚至老家都紧挨着,一个在S城里,一个在S城郊区的农村。这在部队实在太少见了,少见到别人都拿他俩开玩笑:你俩上辈子不会是夫妻吧?少见到进行特殊训练时,教官最爱拿他俩做样板,你俩关系不是最好吗?最铁吗?去,上去,扇他耳光,我说停,才可以停!那是特种部队进行的抗审讯训练,不但要打,还得嘴里骂着打,骂的不清楚打的不够疼都得重来。袁一诺眼睛都熬红了,看不出个人形。王跃海胸膛不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猛地转脸对“教官”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疯了一般冲过去,连踢带咬。不用说,被人拉开一顿臭揍,袁一诺也没跑。

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称不上愉快,那时袁一诺没注意到这小子,而王跃海站在新兵队伍里瞥了袁一诺一眼,轻蔑地想:少爷兵。

袁一诺真是少爷兵,他是被向嘉丞的父亲托关系送进去的。向父以前也当过兵,很多战友仍然留在部队里,里面恰巧就又袁一诺当兵时所在部队的团长,于是团长把人交给连长,嘱咐要好好带。

相对社会来说,部队是个完全独立而封闭的环境,它有自身不可磨灭的特点,其一就是官大半级压死人,等级分化极其严重;其二就是人际关系十分重要,尤其是个人背景,这里专指家庭有部队背景,其他不作数。部队不认别的,什么有钱有势全都靠边站,看背景只看一条,你家里有没有人当过兵,什么职务。在新兵入伍彼此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这就是首长认识你的先决条件。

袁一诺没跟着新兵们一起进大院,他是坐着专车来的,是连长带着小兵开车送他来的,当着一排青涩得跟刚冒出来的青苞米似的新兵蛋子的面,亲自把袁一诺交到班长手上:“这小子叫袁一诺,你的兵。”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所以,袁一诺当新兵那段日子,很好,但也很惨。

很好,就是说老兵没有敢欺负他的。老兵欺负新兵那是传统,给他们洗衣服洗床单洗臭袜子刷臭鞋,撅着屁股刷厕所扫猪圈,那都是应该的。以前甚至还有打骂,班长连长带兵,动不动也打也骂。后来国家全军下令,不许打骂新兵,这才收敛些。你掉眼泪你委屈你受不了,没人同情你,这就是男人,这就是部队,这里只认强者。包括这种“欺负”,那也是淬炼的一种方式,是溶入这个群体必不可少的步骤。你的神经得像钢筋一样粗,意志得像铁铸一般硬,想要悲春伤秋、自怜自艾、挺不下来打退堂鼓——你确定你要当兵?

没人敢欺负袁一诺,老兵油子一个比一个滑,连长亲自送来的,你知道他有什么背景么?不知道就别招惹。不但不欺负,有个别势利眼的还跟袁一诺套近乎称老乡。袁一诺哪怕松懈一点,义务兵的两年会像流水一样划过去,一点痕迹留不下。

可惜袁一诺不是那样的人。袁一诺别的本事没有,偏有一身傲气铁骨。他就是想当兵,一心一意当个好兵。

况且在新兵连的时候还没有老兵,全是新兵,所以这点“好“就没体现出来,他就觉得惨,很惨。

因为没有一个新兵愿意跟他交真心的朋友,大家表面嘻嘻哈哈,其实谁都瞧不起他。

奇怪得很,对于他这种堂而皇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后门兵”,人们敬而远之、不敢得罪,但心里一直鄙视你,永远不会把你当兄弟。

在部队里,不拿你当兄弟,那是个什么滋味?袁一诺找班长谈心,找战友聊天,甚至帮别人整理内务,没用,全都没用,该不待见还是不待见。

最后事情就出在王跃海身上。这小子是农村兵,农村兵和城市兵始终是不可调和的两种状态,每届训练新兵都要因为这个做大量的思想工作。结果这次,袁一诺和王跃海炸锅了。

起因是袁一诺从外面弄回来几条香烟,送给连长班长副班长,剩下的要和同寝的战友分掉。烟在部队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这种在院子里小卖店绝对买不到的进口烟。弄进来几条对袁一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向父也明白部队的“潜规则”,你得跟领导和战友搞好关系,但他毕竟在地方待得太久,忘掉部队里的一些不能言说的禁忌,把官场上的那一套弄部队里来了。结果吃亏的只能是袁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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