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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同人)谁的回忆在歌唱(21)

作者:薇诺拉 阅读记录

“别干了,回家。我养你。”季米拽起哥哥的衣服就往外走。季拉忙说,不行的,不行的,姆妈要是知道我以后都赖你身上,还不一耳刮子拍死我。季米晓得这话不掺假,他自己也惧怕姆妈的淫威,两个人便僵持在大门口,最后季拉摸着头皮,挺羞涩地笑了,说:“要不你借我点钱,让我把房贷还了吧。我还了三年,连个利息还差得远呢。”

人生可不就是这样。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季米翘掉的不只是练习,还有车协召开的车手例会。为了这个理由,他被缴去几万块。随后到了正赛,赛道上季米的马凯伦跟在简森的广本身后,两辆车在引擎轰鸣中逐渐靠近,然而还未捉襟厮杀,兵戎相见,处于有利位置的广本突然一个走大了的弯角,让出了赛车线,让身后的马凯伦轻松超过。事后被媒体追堵的两个人分别接受了采访,简森对此的解释是,弯没走好;季米更节省,只甩出俩字——混蛋。车协主席,叫莫士立。“人如其名”这词儿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仅势利得一塌糊涂,还沽名钓誉,道貌岸然,把车协形象看待得重如古时节妇的牌坊。为了这个不雅的词汇,季米又被缴去几万块。

简森自从把季米一人扔在广州自己飞奔回北京以后,养出了一个怪毛病——到哪儿都躲他。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围场,愣是躲得打个照面也难如登天。以前能让他躲成这样的人必须符合以下两个条件:女性、并且一脸麻。但是季米既不是女性,更不是一脸麻。相反,在人人奉他若神的马凯伦,出落得越发秀色可餐,小白脸气质一览无遗。简森的“躲躲藏藏”便显得毫无道理,甚至有那么点,做贼心虚。

“这车犁地不错。比赛?还是算了。”赛中偷闲,吃了半赛季飞扬尘土的倪珂被故态复萌的简森硬拽去泡吧。“哎?季米哎。”

“啊?在哪里?”某人如坐针毡,几乎想借地而遁。

“不是在这儿么?”倪珂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那是装填心脏的地方。

简森赶忙指天指地地起誓,“我,我没有。你可不能指鹿为马,屈打成招。”

“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你认真什么。”倪珂的眼睛溜溜转悠了一圈,又说,“哎?季米哎。”

“哥哥,您别闹了,行么。”

“真的是季米。”酒吧热闹无比,油腻的音乐填天斥地,像在沸油里炸响的麻花。简森跟着倪珂的目光望过去,爬在桌子上又唱又跳的那个人,不是季米又是谁。他在桌子上闹得欢腾,桌子下起哄的人也欢腾。一个扎马尾巴的男人,架了副粗黑框的眼镜,笑得一脸见牙不见眼的猥琐,使劲煽呼季米,“快!给老子装个猩猩看看!”

欣赏片刻,简森终于按耐不住地站起身,走向那个马尾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倪珂则在座位上稳坐如山,轻轻呷口啤酒,默不作声地看。

马尾男回头的瞬间,他的唇线轻轻一挑,朝对方的脸上挥了一拳。

“哥们,抱歉。”替猴地上摸瞎子的马尾男捡起早被踩得粉身碎骨的黑框眼镜,顺便请了他一杯啤酒。认定自己飒爽英姿帅得修女也叫床妓女也从良的简森,那个叫得意洋洋,自我陶醉良久后,才猛然想起倪珂的存在。他回过头去找他,可是倪珂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离开的背影。格外瘦削和单薄的背影。穿过了灯红酒绿,穿过了人声鼎沸。像一束洁白干净的月光,滑过缎面的天顶,逐步消失在了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面对那个背影微微迟疑,然后跳上桌子,拽下了季米。

简森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季米架在自己身上,打开酒店的房门。被狠狠摔在床上的季米霎时清醒过来,睁眼看向眼前的人,听见他的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都上了多少回报纸了,还改不了这‘沾酒就疯’的习惯么?”

“你要是来说教的”,回了一个不屑的眼白,一脸醉鬼的狂躁,冷声冷气,抬起手指向简森的身后,“门在那里。”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他说,“我没有故意让你,并且永远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切。”季米撇嘴,掷出一个字。后来他发现对方满目温柔的认真,不像是惺惺作态,决定再送他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呈现出佛像开光刹那的璀璨光华,美不可挡。他对着直愣愣望向自己出神的简森蹦出两个字——再喝,就一头栽向了大床。

十月,蟹肥菊瘦,阳光一大块一大块从天上掉往地上。像缺了几颗牙齿的天公老头,兜不住满嘴金黄的饼干屑。无论是西方的星座,还是东方的卦象,无不透出同一个喜讯——宜嫁娶。然而再怎么秋高气爽适宜婚嫁,简森从自己老子那里得知倪爸爸要和陆艺思结婚的消息,还是惊得托不住下巴。

“倪珂那小崽子就是一欠管教的妖孽,要知道他老子再婚,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老倪发话了,不弄死的情况下,你怎么弄都没关系。把他绑了扔荒山上都行,只要别让他来婚礼现场捣乱。”简爸爸将自己得来的任务,随手一甩,布置给儿子。

简森对着自己的老子咧嘴一笑,却苦不堪言。心里明白,这个山芋不仅烫手,弄不好甚至能直接把自己烙成飞灰。倘若他真如季米所言是个混蛋,完全可以听从老倪同志的指挥,招一群农民工,把倪珂绑上荒山,等婚礼结束,自个儿再去英雄救美,搞不好一举多得,还白捡个水灵灵的大媳妇儿回家。可简森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混蛋,至少,不能对倪珂这么混蛋。思前想后,推翻了一个个不着四六的计划,最终决定,给季米挂个电话。

那场婚礼,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轰动了整个北京城,当真是席间富贾云集,名流荟萃。年过天命的老倪同志,依然英气不凡,满面红光,与三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别无二致。在小三的漫漫长路上跌打滚爬,终于修成正果的陆艺思更是全程小鸟依人,笑得特仙女,特闭月羞花。走进钱可通神的新时代,如今的她在演艺圈好歹已算个腕儿,早就和各大媒体水乳交融,熟得敌我不分。所以这么喜庆的日子,老北京城的记者几乎倾巢出动,就和自己嫁女儿似的殷勤热络。

“哎,那是不是老倪的儿子?不是说去国外了赶不回来么。长得真帅嘿。”

“再帅也是个败家的祖宗。成天不务正业,尽知道玩什么乱七八糟的赛车。”

……

本来挺安静的宴席,乍然沸腾生响。跟到了温度的水壶似的,开始咕嘟咕嘟冒出气泡。简森循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往门外看。一见到那画面,血管就喷张了——倪珂,穿得正儿巴经人五人六的,站在了宴厅门口。虽说这小子平日的穿着一贯考究,挑三拣四,怎么奢侈怎么来。以前,他们一起上学,不用穿校服的日子里,倪珂每次出门都慢慢吞吞,比娘们还磨蹭。简森等在一旁看着他,说“人家说你娘,你还要翻脸。这会儿都要迟到了,反倒讲究起来了。”可顾镜自赏的水仙少年依旧我行我素,慢条斯理地挑衣服和回嘴,“爷穿得不是衣服,爷穿得是生活品质。反正说了,你这俗人也不懂。”每每急得自己拿头磕墙,鬼哭狼嚎地央求,“拜托!再晚校门都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