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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物(原版)(56)+番外

原以为两人合修大红莲华经后,寒毒已经尽去,再加之大宝法王舍利埋在心器里头,叶千琅自己也没想到这要命的寒毒会去而复发。

只不过那日舍利显神迹实是千载难逢的奇遇造化,而五阴焚心诀的寒气阴邪无匹,易入难出,每随他运一回功便暗暗多积一些,蛰伏若干年后终因近来天象生异,再度发作。

寇边城见叶千琅肌肤透如寒玉,隐隐可见里头的血脉经络,俨然又是寒毒发作的模样,便将他囫囵环进怀里,手掌轻贴其下腹丹田,送出一道炙热真气。

一时只觉热流充盈脏腑,真气流转经脉,叶千琅舒服地轻吟一声,抬手便勾紧了寇边城的脖颈。

如此偎了一晌,寇边城拨转过叶千琅的身子,道:“我有法子祛你身上的寒毒。”

稍敛了敛眉间忧色,又道:“还有不止一个法子,以其优劣分为三策,便看你愿听哪一个。”

叶千琅觉出寒毒暂被制住,匀了匀呼吸道:“先听下策。”

寇边城捏过叶千琅的下巴,低头吻了吻他冰冷的唇,笑道:“自是我受累些,遇上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便与阿琅光溜溜、赤条条相见,将那‘六势、九状、三十式’都练上一练。”虽是有心玩笑,面上忧色却也是真:“只是你这回寒毒去而复发,只怕合体双修也难治其本。”

叶千琅面色不变,也不回应对方一双热烫的唇,只道:“中策是什么?”

“我们离开中原去西域,远离这冰雪寒天,许是能教你好受些。”

叶千琅微微阖眸,道:“上策又是什么?”

“这上策么……”寇边城眉尾一扬,掌下突生一道劲风,还不待叶千琅睁眼,已一记掌刃斩向他的颈间。

幸而早已摸熟了彼此脾性,纵是最缠绵多情时候也不松警惕之心,寇边城一掌劈来,叶千琅同时一招抵出,大红莲华经之刚劲雄浑直撞上五阴焚心诀之柔密狠辣——

两掌合一,瞬息间天雷勾动地火也似,只听砰然一声巨响,船篷已炸得四分五裂。

浮冰之上,寇边城黑袍猎猎,英越放纵,叶千琅红衣绰然,冷峭俊美。

千顷江面皆已冰封,雪纷纷似漫天花絮,一派白皑皑的冰雪风光。

掌力虽收,掌缘仍带淡淡金光,寇边城笑眼看着叶千琅,道:“你运功不绝,则寒气不尽,只有将五阴焚心决的功力完全散去,方是抽薪止沸,上上之策。我知你不肯,便也只有我亲自动手将你的武功废了。”

这话说得委实强蛮霸道,这人也是丝毫不改匪类本色,彼时为寇强取豪夺,如今却是强施豪予,全然不顾别人领不领情,要或不要。

叶千琅并不开口,心知自己方才那一掌倘若稍慢半分,便会彻底受制于人,而自百会至大椎,无论哪一处受得实质一击,自己这身功夫必废无疑。

“习武防身虽是乱世求生之道,但若自此有我全心全意护着你、守着你,虽千军万马也不能伤你分毫,难道不比练这一身摧伤心脉的功夫要好些?”寇边城一双长眸中笑意愈暖愈深,已是绵绵柔情直如涓涓春水,又柔声道:“我不愿见阿琅受苦,我舍不得。”

叶千倒也不怨对方突施杀手,只平静道:“就因你一声‘舍不得’,便要我废去十余载苦修的功力,是何道理?”

“自古成则为王,天下之理。”寇边城扬眉笑了一笑,眉眼间却是颇觉此事不值一哂的疏狂自信,“倘我赢了,我便是道理。”

“好一声‘成则为王,天下之理。’”叶千琅微微颔首,竟似颇认同对方所言,少顷,才淡淡道:“那……倘我赢了呢?”

嗜杀好赌乃是天性,寇边城心说有趣,面上仍不作色:“你要什么?”

叶千琅一字一顿:“要你。”

寇边城明知故问:“怎么要?”

“想寇兄仗着自己本钱不错,夜夜向叶某索取无厌。”客客气气一声“寇兄”又似昔日初识一般,叶千琅冷清清一双眉眼,却又极浅极艳地一扯嘴角,“须知叶某本钱也不错,而寇兄那后庭幽径的滋味,实教人神往得很呢。”

寇边城微微扬眉一笑:“你不是我的对手。”

心知这位叶大人多年来脾性未改,嘴上说的定是心里想的,于是也不多话,左足稍稍一抵冰面,引大红莲华经的劲气向下—冰封的江面瞬间绽开道巨缝,伴着隆隆声响直扑叶千琅而去。

叶千琅飞身趋避,几与此同时那道巨缝自他脚下炸开,激起无数碎冰,丈高大浪。

寇边城脚下大红莲华经的劲气未收,自一片水雾中已刺来一袭红影,叶千琅纵身而来,手中水气凝聚,腕力迸发,冲天的水浪立时化为片片薄巧银刃,激射而出。

时眼前寒光霍霍,耳旁鸣锣槌鼓,寇边城侧身让过先来的波攻击,接着便左摇右晃连连趋避,虽不致被这些冰刀刺中,却也无法完全跳出这冰刀构成的铺天罗网,索性施展大红莲华经,于袍袖翻滚间又将那些冰刃化作一团雨雾。

哪知叶千琅先招未尽,后招又至。他斜身飞至,双手连运两道真气,只见一团白光在他掌间流转激荡,竟宛若实质一般,直往寇眨眼间,两人连拆十余招,叶千琅招招直取要害,寇边城渐渐边城的顶门处招呼。

按说他俩对彼此的武功路数早已烂熟于心,而叶千琅的功力还还招不力,竟落了下风。

外稍逊于寇边城,断然不至于数十招内就占定了胜势。只是寇边城先前未尽全力,加之目下天寒地冻,雪雹不断,五阴焚心诀正是遇寒则强,叶千琅寒毒发作又值入魔时分,内力在短短瞬间成倍激长,此消彼长,胜败俨然已分。

“这寒天雪地我便是神佛,你如何赢得了我!”

如画的眉眼愈显英悍,叶千琅复又连出数掌,招式愈狠愈辣,他步步逼近,寇边城则连连后退,只能勉强招架却无还手之力,到最后索性罢手不再挡格,生生以胸膛接下叶千琅一掌。

脚下冰层乍碎,寇边城跌入寒江之中,竟许久未冒出头来。

“人呢?”

仿是这寒天雪地间再没了那个人,叶千琅细细看着冰层,捻了捻鬓边青丝,眸间血色翻滚,竟似杀红了眼般,艳煞逼人。

忽地脚踩的冰面下头掠过一丛黑影,叶千琅拾手就劈下一掌。

浮冰碎若齑粉,掌风激起丈高大浪,却没将潜在水底的人逼将上来。叶千琅飞身落在另一块浮冰之上,轻笑道:“寇兄,愿赌服输,叶某定会温柔待你。”

除了耳畔寒风呼来喝去,全无人声回应。

叶千琅自在冰面上踱了几步,倒也不急不慢不催不迫,虽说以寇边城的龟息功法,潜水多久都不在话下,但总不能一辈子躲在水底不出来吧?

见他久不上来,叶千琅又哄道:“边城,你上来,我痒得很……”

别人说这话时必得竭力娇媚,使出浑身解数,可叶大人说来却又冷又硬,全无一分勾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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