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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33)

林格说:“放那么高,是不想让低于190的人看到吗?”

“没有,”林誉之谦虚,“只怪柜子设计师太高了。”

林格没空和他在这里贫嘴,她的耳朵中还有水,很不舒服,晃来晃去,自己拿棉签也不敢动,犹豫良久,目光放在林誉之身上。

林誉之刚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侧脸,同林格对上视线。

不用说什么,他已然默认,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躺这里。”

林格犹豫:“站着不行吗?”

深夜躺在他腿上,这种姿势怎么看都有些暧昧。

“站着也可以,”林誉之说,“不过你要等一下,我先去厨房拿把剁排骨的刀。”

林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刀干什么?”

林誉之平平淡淡:“先把我的腿剁掉二十几厘米,才方便我平视妹妹那尊贵的、进了水的耳朵。”

林格:“滚。”

拌嘴归拌嘴,其他姿势的确也不方便林誉之处理她耳朵中的积水。

林格最终还是躺在林誉之的腿上——他的身体散发着幽幽的、淡淡的香气,柔和的檀香木,一点点的香草。躺下后的瞬间,她才意识到,林誉之今天穿的睡衣,正是从她家中取走的、曾被她使用过的那件。

腰间仍旧一丝不苟地打着蝴蝶结,久洗后纯棉特有的质感,微微的硬。

随着他倾身,这蝴蝶结落在她脸侧,淡淡的茶花洗后的味道,她冷不丁想起咬住它时的触感。

林格闭上眼睛,侧躺着,脸颊向外,整个儿贴靠在林誉之的腿上,感受到耳朵被他轻轻拽起。

他专注看着林格的耳朵,不需要借助镜子,在初步勘测后拿起棉签。

“痛就叫我,”林誉之说,“别动,我不想弄伤你的耳膜。”

林格闷闷地应一声。

棉签的入侵又轻又柔,她耳朵里的积水其实并不多,只是人的耳道敏感,一只小飞虫就能引起不适,更何况是这样的水。她屏住呼吸,清晰地感受到那根长长的棉签在谨慎地试探着她的耳壁,少被触碰到的地方对任何的贯入和摩擦都敏感。林格闭紧嘴巴,不想发出丝毫声响,却仍旧在吸足水的棉签头撞到耳壁时叫了一声。

她的背部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痒,未知的颤栗从尾椎骨沿着脊椎升入大脑,忠诚地向周身神经宣告身体的颤抖。

声音也很颤抖:“哥”。

林誉之的手一顿,他极轻地说声抱歉,没有立刻拿出棉签,而是仔细地清理耳朵中的水,才缓慢抽离。

林格感觉整个耳朵都空旷了。

她坐起来,试着晃晃脑袋。

左耳中积水已经消散,她松了口气,又换角度,打算面对着林誉之侧躺,让他帮忙清理同样进水的右耳——

在脸颊即将贴在林誉之腿上时,对方伸出手,稳稳托住她的脸,掌心抚摸她的脸颊,克制地阻止她继续躺。

“先别躺,有点热,”林誉之淡淡地说,“让我先冷静一下。”

第21章 错觉 虚幻与真实

林格右耳中的水还在, 嗡嗡嗡作响,好似有蜜蜂在里面飞。

头发湿淋淋,不适感令焦躁感加重, 手撑着沙发, 林格一垂眼, 看到林誉之的长睡衣,大腿上的布料一大团的濡湿,是她方才枕上去的痕迹,长长的、如海藻一般拖拽出暗色,像一尾鱼垂死挣扎后的漉漉印记。

林格以为他洁癖症又犯了。

“枕一下怎么了,”林格说,“小气鬼,等会儿帮你洗衣服。”

林誉之没有立刻站起, 他双腿微微分开, 就这么坐着, 双手交叠,虚虚地遮掩。

“林格,”林誉之说, “你过来。”

林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嘛?”

她走过去,林誉之伸手, 示意她蹲下。

林格迷惑,顶着一头湿发纡尊降贵滴半蹲。

林誉之伸手,平静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他出手很快, 很稳,在林格反应过来之前, 他的手已经覆盖在她手腕上, 灼热的温度令林格短暂失语。她呆呆望林誉之, 后者垂着眼,喉结上有一滴汗珠。

他仍掐住她的手腕——用力的那种掐,林格低头,瞧见林誉之手背上因用力而起的青筋,微弱的疼痛和桎梏感令林格此刻醒过神,她恼怒地大力抽出自己的手,重重地一下拍打在林誉之手背上,狠狠地一记脆响,压住他凸起的血管。

林格说:“你干什么?”

她用的力气又大,一巴掌下去,林誉之皎白的皮肤缓缓浮现出一团鲜明的红,像滚烫的、火一样的红。手指节的痕迹清晰可见,好似自母体中便带出来的胎记。

林格瞪他。

“疼,”林誉之抬手,抚摸着那一块儿被林格“殴打”过的痕迹,半晌,笑了,“看来不是做梦,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竟然听见你主动给我洗衣服。”

林格说:“不要说没有用的屁话,以前我也帮你洗过。”

“是的,我想起来了,”林誉之点头,“原来你将’把黑色和白色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搅——成功得到黑衣服和熊猫色衣服’这种事定义为洗,的确是洗,你在串色这件事上极其具备艺术细胞。”

林格捂着耳朵:“你还帮不帮我啦?我耳朵更痛了。”

林誉之笑了:“我有些冷,能帮我拿个小毛毯搭在腿上吗?”

林格说:“你不会自己起来吗?”

她狐疑:“你怎么回事?怎么又冷又热的?刚才不是说热吗?”

林誉之一动不动,手仍虚虚搭着:“可能有些感冒。”

林格不想搭理他了,这个娇气怪。

她转身就去取毯子,拿了最厚的一条,抛给林誉之。

林誉之不让她继续枕他的腿,皱着眉说她头发太湿,态度坚决到如同一个贞洁烈夫,刚正到林格都想给他建一座牌坊。无他法,林格只能完全躺在沙发上,让林誉之坐在她后面,仔细去清理右耳中的积水。

这个姿势令林誉之离她更近。

人的耳朵主导听觉,少经摩擦的皮肤有着天然的敏感,她甚至感觉到林誉之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朵上,热热的、绒绒的,像冬天捧过来的一把热气腾腾炒栗子。

她甚至有种诡异的错觉,就像林誉之在亲吻她的耳朵。

林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自觉挪动了头,下一刻,林誉之把她按回去:“不想被捅破耳朵就别乱动。”

林格安稳了。

她小时候就听爸妈讲,某某家的爸爸在掏耳朵,他儿子上去给了爸爸一巴掌,那一下推动了手,爸爸直接将整个挖耳勺捅进去,聋了一只耳。

林誉之的手触碰着她耳垂微微向下的位置,捏住一点往下拉,棉签均匀地转一圈,才轻柔脱出。

“好了。”

林格如释重负,站起。

林誉之仍旧坐在沙发后面,坐在临时挪来的小软凳上。

他微微侧身,把棉签放在桌子上。

林格看着不顺眼,拿起丢进垃圾桶:“明天我丢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