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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31)

林格说:“你不能这么类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林誉之颔首,征求她的意见:“你认为把接吻替换成什么合适?牵手?拥抱?还是?”

林格静默两秒,开口:“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考飞行执照了。”

林誉之感兴趣:“你认为是什么?”

林格说:“可能因为地球容不下你这张嘴,天高海阔任你吹。”

……

地球一定容不下林誉之。

猛犸象如果知道后代会有这样的人类,一定会率先踩死准备进化的那几只猴子。

林格回房间休息,杜静霖适时打来电话,热情洋溢地追问着她。明天她什么时候去公司呀?请这么多天假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巨无聊?是不是有点想念他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首次开播是不是超级紧张?要不要他来深夜送温暖请客搓一顿?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萨摩耶。

林格闲来无事,和萨摩耶·杜静霖开视频聊了一阵,旁敲侧击,问了问他的家庭情况。

“我爸啊?我爸最近工作挺忙的,我觉得他和我妈快离婚了——”杜静霖说,“不过离婚的可能性不大,要是离了,先不说公司的人员、股权……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资产,不好切割。记得新闻报道的那个什么总吗?离婚后现在还在和老婆打官司呢,就为了争公司控制权。”

林格问:“为什么离婚?”

“没感情了吧,反正我妈一直不喜欢我爸,要不是我爸那张脸,她也不一定能坚持到现在,”杜静霖满不在乎,“咋啦?”

“没什么,”林格说,“我有事先睡了,晚安。”

杜静霖笑眯眯:“你再考虑一下我呗,林格格,你想,咱俩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不算天大的缘分吗?”

“算,”林格说,“证明上天想让咱们当双胞胎兄妹啊。”

杜静霖说:“你这个嘴嗷,真和你哥一模一样,损人不露声色,藏好喽,别让人偷走。”

打完电话,林格盘腿坐在床上,又翻出林许柯给的那几张宣传册。

她咬着手指,手指从宣传册上的房子轮廓上描摹,想起林臣儒今天早上的暗示。

只要约林誉之和林许柯见一面,成功地让他们吃顿饭,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林格始终将家人放在优先级上,但在这件事上,说没有私心完全不可能。

谁不想“不劳而获”地获得两套房子呢?

她北漂够了,一年又一年地搬家,挪地方,扪心自问,这种如浮萍的感觉真的好吗?这种房东冷不丁涨房租、就要重新寻觅住处的生活真的好吗?

林格不想为自己的行为扯什么大旗,她一直很冷静,缺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干。

年少时和林誉之偷尝禁,果,责任也不如林誉之所说——“都是年长哥哥的错”,林誉之经不住她的诱惑,属情于她,而最先勾引哥哥的她也要分担一份罪恶。林格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前的她想要林誉之爱她,现在的她想要房子。而在达成这个目的之前,林格需要和林誉之恢复那良好的、甚至优秀的兄妹关系。

现在的林誉之只把她当作普通的妹妹。

林格需要嘘寒问暖,短暂地修复和哥哥那岌岌可危的关系。

林格一直是行动派。

她再踏出卧室时,林誉之正坐在餐桌前喝水。手上的表已经摘下,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桌子上,他低着头,手中握着一个相框,身体在灯光下有淡淡的温润光芒。

林格屏住呼吸,走上前。

她看清楚,林誉之手中握着的,是昔日里他们一起拍摄的全家福,那时候林臣儒还未入狱,新年佳节,一家四口满脸笑容。

林格还记得,拍摄那天早上,她不小心误用了林誉之的筷子,以至于照片上的她脸颊都是红的。

林格状若不经意地伸个懒腰,长长地舒口气:“哎呀,怎么忽然饿了,想吃点面——哥哥,你想吃什么?”

久违的两字“哥哥”一出口,林誉之抬头看她。

林誉之大约没想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话,确认:“你给我做?”

林格:“嗯哼。”

“做面?”

林格:“嗯哼。”

林誉之笑了,面容柔和:“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格挽袖子,“捎带手的事,你想吃什么面?”

林誉之说:“随便吃点就行。”

林格说:“那就西——”

“西红柿鸡蛋面吧,”林誉之说,“橱柜最上层有牛油果油,放10g油,不能多也不能少,有称重量杯,家里的西红柿不新鲜了,记得打电话订购——只要今天早晨新摘的西红柿。600g西红柿配300g的蛋,重量要精准,盐——”

“林誉之,”林格说,“等会儿,你再重复一遍,我记一下。”

林誉之顺从重复:“橱柜最上层有牛油果油——”

“不是这个,”林格说,“再往前。”

林誉之:“西红柿鸡蛋面?”

“还要前。”

“随便吃点就行。”

林格仍旧摇头:“上一句。”

林誉之回忆:“会不会太麻烦了?”

林格点头,站起来:“是,非常非常麻烦,我不做了,当我没说。”

第20章 水 清洁

林格知道林誉之有多么的“难缠”。

作为从小就被朋友取“格格”此类外号的女孩子, 林格很少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其他人。林誉之是特例,两个人之中,倘若有所比较, 林誉之才是那个有“公主病”的家伙。

他严重挑食, 强迫症和洁癖共存, 他就不该出生在地球,外太空才是他的归宿;或者不要做人类,干脆直接去做乌木棺材里面一睡就是几百年的吸血鬼。

那碗番茄面最终没有做。

林誉之有公主病,林格也不是去照顾他的丫鬟。

她可是“格格”。

次日清晨,林臣儒又打来电话,谨慎地问林格,有没有同林誉之说这件事。

林格说没有。

“没必要现在就讲吧,您也说了, 觉得林誉之对他爸爸有点排斥, ”林格有些鼻塞, 她猜或许是昨天飞机上温度太低,瓮声瓮气,哗哗啦啦地翻找着感冒药, “我也不想这么直白地讲。”

林臣儒连连说好。

又聊了几句龙娇的恢复情况和机票问题,林臣儒又低声, 问林格,知不知道林誉之的舅舅为什么要培养他。

这真是一个不令人开心的话题。

一提到林誉之的舅舅——路毅重,林格便控制不住地想起和对方仅有的一面之缘。

拥有着昂贵菜品的高档餐厅中, 燃着洁白的蜡烛,路毅重看着林格笨拙地使用着刀叉——她没有吃过法餐, 完全不懂那些餐具的用法, 一字排开的银质餐具闪耀着冷冷的光芒, 纵使再阴冷,也抵不过路毅重那嘲讽的笑容。

路毅重笑着问林格:“誉之没有教过你这些吗?我以为他什么都会教你——不满意他只做你哥哥,所以才想通过勾引来实现你不劳而获的梦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