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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129)

林格举着手机,看了好久,惊叹:“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杜静霖跑到玻璃窗边拍摄信息:“我得发个朋友圈。”

林誉之倒是冷静:“冰箱里的菜和水果、肉足够我们再吃四天。”

林格看他,灯光下,他是北方稳重的山,波澜不惊,不会掀开眼皮看玻璃窗前上蹿下跳的杜静霖一眼。

她想到,在多年前,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林誉之已经“改掉了”他不吃储放很久蔬菜的习惯。

林誉之不看她,喝鸡汤:“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不是,”林格说,“哥,明后天送菜的不来吗?”

林誉之说:“这样的恶劣天气,明天清晨,如果撒融冰剂的车不来,其他车就算换上雪地胎、绑上链子也难开进来。”

林格:“喔。”

她主动提起话题:“那我们是不是要过几天才能去长白山?”

“嗯,”林誉之说,“这几天只有我们——”

“呀!”杜静霖兴奋冲过来,“那岂不是侦探小说中最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式?被风雪困在山庄的一群人,离奇的死法——”

林誉之斥责:“少说这些,格格胆子小。”

杜静霖还委屈上了,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哥,你这样也太凶了。”

林誉之紧绷一张脸,对林格说:“晚上害怕了就叫我。”

林格刚想说自己胆子还不至于小到这种地步,转念一想,又乖乖说好。

她低头吃饭,心不在焉地想,好像……这的确是个理由喔。

一个可以在夜晚、正大光明去林誉之房间中找他的理由。

林格总觉之前的道歉不够真诚,也不能令林誉之完全地毫无芥蒂。她悄悄看兄长一眼,房间中暖气充足,林誉之只穿了浅灰色的家居服,忙碌没有令他疏于锻炼,肩膀仍旧坚实,此刻他在同杜静霖说话,喉结随着声音而动——

很性感。

哪怕是生病了的林格,也不会忽视的性感。

林誉之却不会在意这种性感。

他在餐桌上和杜静霖、林格敲定了去长白山那家酒店的路线和时间,加上中间的休息时间,大约需要六个小时才能抵达,不算长,也不算短。

林誉之还未想好让司机来,还是自己开车。

他在洗澡时听见卧室的敲门声,小心翼翼的三声,和高中时、与林格约定的暗号一模一样。

林誉之没有立刻去开门,他仔细冲干净身上泡沫,用浴巾擦干身体和头发,才穿上睡衣,走过去开门。

这么长时间,林格还站在外面,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裹着件睡衣,瑟瑟发抖,头发乖顺地垂在肩膀,半干半湿。

林誉之问:“怎么了?”

林格举起手中东西:“它坏掉了,我可不可以用你房间中的吹风机?”

林誉之没说话。

他冷静地看着林格手中那坏掉的吹风机,不用细看,就能瞧到那上面明显是又磨又咬出的电线破损痕迹——不是老鼠,而是面前妹妹的可怜牙印。

拙劣的手法,糟糕到让兄长忍不住叹口气,又不假思索地选择忽视掉。

对于她来讲,能想出、并对其付诸于实践,已经很了不起了,了不起到林誉之可以为她鼓鼓掌。

林格眼巴巴看他。

房间内处处都铺设着暖气管道,她的脚趾却还是不安地挪了挪,不是冷,是说谎后的下意识动作。

林誉之打开门:“进来吧。”

“谢谢哥哥——”

“吹风机在卫生间洗手池旁侧的墙上,”林誉之说,“你可以直接拿走,回你房间慢慢吹。”

林格仰脸,一脸意外,惊讶到不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毕竟我是个有原则的情人,”林誉之垂眼看她,“在某个大小姐说她需要我之前,我不会和她发生任何超出兄妹界限的关系。”

第77章 真心话 停电

林格垂头但并不丧气:“杜静霖讲的事情让我害怕。”

林誉之说:“只是因为害怕才来找我?”

林格:“……不。”

不仅仅是因为害怕。

“因为愧疚?”

林格:“……不。”

林誉之站在门侧, 他只穿着睡衣,干干净净,如玻璃窗外被大雪积压的青松。

他不说话, 等妹妹先开口。

林格握着那吹风机, 好久, 才说:“我想你了。”

林誉之问:“这是你的理由?”

“不,”林格说,“不是理由,是原因。”

“我想你了”,不是为了进入的理由,是她此刻到这里的原因。林格想不到更多、更恰当的话语来表述,只是在看到林誉之的表情后,潜意识中不想继续撒谎。

多么奇怪的念头, 在此刻悄然漫溢。

林格想, 大约是她断药太久了, 那些不死鸟般的念头在疯狂生长。

暖融融灯光下,林誉之终于握着门把手,拉开门:“进来。”

林格暗暗松口气。

林誉之房间的陈设和林格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以为会看到林誉之在扬州卧室的翻版,但这里更像林格的房间。

字面意义上的相像。

墙纸的颜色, 贴的海报,地板的样式,那种陈旧的暗暗粉调银丝的窗帘, 老旧的木床——

林格快速靠近,抬手, 触碰着木质床头的痕迹, 最经典的温莎床造型, 白橡木,在零几年还未流行“原木风”时,它的造型可以算得上独特。从左数,第三根木头上,她忐忑着伸手抚摸,指腹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用小刻刀清晰刻下的痕迹,林格,拆开,成了“木木木各”,是她读初中时悄悄刻下的。

这就是她当初睡过的床,后来,她工作时,林臣儒打电话,说她卧室的家具重新换了新的,装修一遍。

这个早就被换掉的床,现如今出现在两千六百多米的地方。

林誉之没有对此解释什么。

他去洗漱间清理自己的胡茬,对着镜子仔细地清理,脸颊,下颌,须后水有淡淡的薄荷味道。林格坐在床边,莫名地有些紧张。

怎么形容?就像大学时候和林誉之一同开房,两个人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在接吻和亲昵之前,林格都会陷入一段矜持与尴尬对半五五分的手足无措。

她那些沉睡的情感在到达这北国之境后渐渐苏醒,林格抬手,谨慎地抚摸着身下柔软的床单,床垫,和她之前初中时睡过的小床一模一样,床垫上再铺两层棉花被,是龙娇的习惯。

林格还知道林誉之的习惯,男性的胡子生长速度快,他没有蓄须的习惯,每日清晨雷打不动地清理。而夜晚清理胡须,则是为了同她咬,不想胡茬刺痛花朵。

今天没有。

林誉之离开房间,打开橱柜,自然地抱了新的被褥和枕头,铺在地上。

林格愣住:“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林誉之铺好枕头,他抬脸,看林格:“下雪的夜晚更适合聊天。”

林格讷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