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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91)+番外

她这话一说,直接往朱厚炜头上扣了顶欺负孤儿寡母的帽子。

也幸好阁臣们和锦衣卫都是外臣,不便往后宫这来,不然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周遭的公主命妇们或多或少都对太后与新帝的龃龉有所了解,再加上王妃和皇子这不尴不尬的境遇,均噤口不言,而朱厚炜身旁只有太监,哪里敢在太后面前造次?

这一瞬间,场上的气氛简直冷到了极点。

朱厚炜淡淡地看王妃一眼,“先帝遗诏,皇子以朕为皇父,朕看看自己的皇儿、侄儿,有何不可?”

说罢,他向丘聚递了个眼神,后者立时上前将皇长子夺走,抱到朱厚炜面前。

婴儿虽不大,但已略微能看出眉眼的雏形,朱厚炜回忆了朱厚照的模样,又扫了眼王妃,不得不承认,基因改良在历朝历代都效果卓著,单论长相,此子胜过他们朱氏父子百倍。

朱厚炜从他面上找着父兄的影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激荡——从此以后在这世上,他就是自己最亲之人了。

对王妃满含怨恨的目光视而不见,朱厚炜问一旁内侍,“皇子的名还未定下吧?”

他这辈是载字辈,第二字是土字旁,朱厚炜一想起礼部拟的那些元素周期表常客便觉得头疼,想了想看向王妃,“他既然也是你的儿子,朕觉得他的名字,你兴许也可定夺。朱载堃、朱载坒、朱载垠,你以为哪个合适?”

后宫女子鲜少能左右这么大的事,虽然心存芥蒂亦有猜疑,王妃到底抵挡不住为爱子起名的诱惑,细思片刻,轻声道:“垠字极好。”

堃通坤,坒通陛,个个都是尊贵至极、寓意极佳的好名字,想不到一个闺阁女子也有这般的见地,却与朱厚炜不谋而合了。

虽然命中注定必须承载这广袤疆域,可朱厚炜却希望他能有无边无际无垠的天地。

于是朱厚炜微微一笑,朗声道:“传旨下去,皇长子名朱载垠,上玉牒。”

他将朱载垠转交给王妃,轻声道:“好好照顾他,也好好爱他。”

第六章

斯人已去,朱厚炜的时代已然开启。

经过了月余,他与杨廷和内阁也算是相处融洽,大家既然都有心革除弊政,暂时也未看出多少利益冲突,也算是相安无事。

为政之要,惟在得人。

光几个阁老得用是无用的,六部九卿、两京十三道,都得有德能勤绩廉样样都过硬的班子。

这阵子丧事纷乱,朱厚炜都只能遥遥瞥见崔骥征几眼,根本没机会也没心情说上几句体己话,于是这日朝会后,看着手上的折子也批得差不多了,便让人把崔骥征召来。

崔骥征入殿时,已是暮景残光,偌大的乾清宫不见半个人影,直到丘聚迎出来,将他带入最里面那间暖阁,果见朱厚炜凭窗而坐,一旁的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锅子,香气四溢。

“臣参见陛下。”崔骥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垂手立于一旁。

朱厚炜最不惯这些繁文缛节,却也知自古宠臣唯有谨慎持重,方能长久,便也坐着受了他的礼,屏退了宫人才道:“坐吧。想起来我们也有阵子不曾在一块用膳,我也很久不曾吃锅子了,所以这个点了,还是把你叫来,耽误你歇息了。”

“臣近日焦头烂额、疲于奔命,不曾得空歇息,请陛下明鉴。”崔骥征似笑非笑。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崔骥征本就是个再俊俏不过的青年,国丧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依旧神采飞扬。与他相比,朱厚炜这段时日又是软禁又是居丧,前阵子的营养不良还未补上,如今又得茹素,搞得面色蜡黄、形销骨立,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朱厚炜看着他容色愣了愣,方答道:“那对不住,我打扰你正事了。若是不很急,简单用些再去,免得空腹伤身。”

即使做了皇帝,朱厚炜仿佛仍是那个偶尔呆里呆气的老妈子,崔骥征忍不住笑出来,开始为二人布菜,“我的万岁爷诶,您是天下之主,再大的事儿能大得过您去么?”

朱厚炜被那句“我的万岁爷”搅得心中一荡,但仍是较真道:“唐太宗有言‘君依于国,国依于民’。不论是国事民事,哪一件不比我的事要紧些?故而若你真的有事或是想回家歇歇,用几口便去,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他一本正经地让人发笑,崔骥征心中大逆不道地觉得朱厚照实在是死得好,再看眼前的锅子里尽是素菜,迟疑道:“我记得你幼时素喜牛乳,如今不能食肉,好歹还是进些牛乳罢……”

朱厚炜摇了摇头,“到底是亲兄长,不说这个。今日我找你,其实有些事想问问你,不瞒你说,这个皇帝该如何当,我心里毫无把握。”

“我不过一介武夫,哪里能当谋臣用?”崔骥征挑眉,“靳、孙二位长史都从衡州来了,陛下倚重的王伯安也在京师……”

“可他们都不是你啊。”朱厚炜脱口而出。

也对,锦衣卫是皇帝的爪牙,相对与朝局无涉,崔骥征想了想,缓缓道:“飞龙御天,故资云雨之势;帝王兴运,必俟股肱之力。如今陛下麾下人才济济,如今应是在想如何排兵布阵。”

朱厚炜为他夹了一块素烧鹅,“先前我已和靳、孙二位先生谈过,靳长史年事已高,似乎对入阁并无太大兴趣,我想着给他授一个太师或太傅的虚衔,时不时入宫教导我、规劝我,陪我说说话。孙长史仍是盛年,性情耿介中直,兴许处理政事上不如其他阁臣,但内阁里有个这般的人,对吏治和朝堂风气大有裨益。”

“陛下考虑得很周到了,为何还要问我?”崔骥征眼珠一转,“哦,我明白了,恐怕是还未想到如何安置王德华与王伯安。”

朱厚炜一愣,“王琼?他怎么了?”

“陛下久在藩地怕是不知,王琼虽有大才,但为人喜攀附权贵,他有今日多借钱宁、江彬等人之势。此外,他嫉贤妒能,曾构陷云南巡抚彭泽、甘肃巡抚范镛至下狱。”

朱厚炜只知他曾保举王守仁,也善于用兵,这些倒是第一次听闻。

“此外,他与杨廷和素来不睦、相互攻讦,杨廷和虽为首辅,但因王琼常能拿到先帝诏书,不经过内阁,所以不少事也都无能为力。先帝去后江彬事败,杨阁老正准备收拾王琼,两人近来已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朱厚炜立刻想到王琼曾引荐过王守仁,不由得思索如何将王守仁从此时的党争中脱出来,就听崔骥征悠悠道:“王伯安的父亲王华病重,我大明以孝治天下,儿子既是功臣,则应当恩推其父,以彰显天子圣德。”

“好!”朱厚炜大喜,“既能让他尽孝道、不留遗憾,又能让他暂时远离朝堂是非。对了,先前我不是在通州便是在撷芳殿,之前大封平宁藩功臣,到底是怎么封的?”

“听闻内阁拟好了诏书,就等着殿下用印了。”崔骥征舀了一碗汤,“说是国哀未毕,不宜举宴行赏,拜南京兵部尚书,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世袭,岁禄一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