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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71)+番外

不过三十岁,身体康健得很,名义上的亲妈就去笼络十几岁的堂弟,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以我看来,陛下更忌讳的是这桩事,殿下纯粹是因为守城之功扎眼,被带累了。”

母后不慈、皇兄猜忌、堂弟图害,天家无情,走错一步都有可能身死国除。

可看他本人,仍是一派安然,甚至还有闲心剔骨剥虾。

定睛一看,朱厚炜正慢条斯理地将虾捣成虾糜,放了些蛋清揉成团放入锅内,待那一个个粉白小球浮起再捞出,放到自己碗内。

“听说岭南那边称之为虾滑,你尝尝。”朱厚炜静静地看他,原本沉静如古井深潭的眸光也荡漾出潋滟水色,幸好那摇曳波光被雾气遮住,才没让深藏心底的喜欢满溢出来。

崔骥征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虾滑,觉得入口滑腻鲜香又有虾肉的颗粒感,满足地一双杏眼都眯了起来,“殿下如此,倒真的有些富贵闲人的做派了。”

他话锋一转,“我如今就问殿下一句话,殿下可有登龙之志?”

朱厚炜未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又摇头,“从王公贵族再到乡间草民,又有谁午夜梦回,未妄想过做天下至尊呢?对我而言,若兄长无嗣,我自不会推却,可若是兄长有子嗣传承,我也不会生出篡逆之心。”

崔骥征深深看他,“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二人又吃了些酒,崔骥征不胜酒力自去睡了。

待他起身时,却见丘聚带着人正大包小包往一辆车马上装,“这是?”

丘聚手上还捏着礼单,正对照着一条条划去,上头写着“丹参、白芷、茯苓、桑白皮、白术”等,听他发问,忙迎上来谄媚道:“殿下猜想二公子即将回京复命,怕临行仓促,特命我等为二公子打点行装。”

再看那单子上,干粮点心、茶酒药物无一不包,就算是他亲娘打点,也未必如此用心。

崔骥征垂下眼睑,掩去动容与晦涩决意,悠悠吟道:“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曾为大梁客,不负信陵恩……”

***

指挥同知从三品。其实勋贵封官都不低,你看戚继光荫封的还是四品呢。

度娘没说崔同学的生平,只说当过指挥佥事这个官四品。其实历史上最大的可能是虚衔,一辈子吃空饷2333

【第七卷:危境】

第一章

“他还是不想见我?递上去的折子呢?”朱厚炜盘着手中的核桃,目光悠远。

此时,他泛舟于耒水之上,除去靳贵,只带了几个内侍陪侍。

丘聚点头,语气有些惨淡,“并未有回复,臣托了先前比较熟悉的几个太监打听,可他们都顾左右而言他,银子也不敢收了,和往日大不相同。”

正值黄昏,斜阳映着寒汀鸥鹭,分外萧瑟,让人心生怆然。

朱厚炜留意到靳贵凝重神情,起身踱到窗边,轻声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先生你看此情此景,可配得上秦少游诗中的‘碧水惊秋、黄云凝暮’?”

靳贵干巴巴道:“殿下临危不乱,当真有大将之风。”

朱厚炜自嘲一笑,“人总要往前看,日子总得过下去。他不见我,不看我的信,我也只能不断上书、不停解释,不然又能怎么办呢?陛下到哪里了?”

“十一月初一过济宁,十五日到了淮安清江浦。”

朱厚炜算了算,“那便是五日前。”

距王守仁平定宁王之乱已过了两个多月,可此事给整个王朝带来的动荡不安却仍在持续,朱厚照在此时执意南征,路线亦和历史上的走向别无二致。

朱厚炜想着兄长只剩一年多寿数,扣在船舷上的手指有些隐隐发白。

“还有一件事,听闻钱宁下狱了,”丘聚颇有些幸灾乐祸,“听闻从他家里抄出十余万两黄金呢。”

“竟有如此巨贪,真是骇人听闻!”靳贵又惊又怒。

朱厚炜受过后世和珅的洗礼,并不似靳贵那般反应强烈,“你道那江彬就比他好去哪里了么?”

靳贵长叹一声,“殿下之困局,如何得解?”

“我倒是知道一人,兴许可以为我解惑。”朱厚炜沉吟,“只是我身份敏感,恐怕不便与他相见。”

“殿下说的可是王伯安?”靳贵知道自家殿下素来对心学极是推崇,瞬间便猜到了,“如今他与殿下可谓是同病相怜了。”

“先生此言差矣,”朱厚炜苦笑,“王大人揽狂澜于将倾,论功劳胜过小王百倍,不过论境遇,小王也比他艰险百倍,我二人不可相提并论。当务之急,我要找一可信且不扎眼之人前去赣州。”

“赣州?”靳贵蹙眉,“他不是等着在南京迎驾么?”

丘聚插嘴道:“王大人告病了,如今在赣州观心岩讲学。”

朱厚炜一瞬间萌生了自己易容前去相见的离奇想法,很快又恢复了理智,如今自己可谓树大招风,还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恐怕如今蔚王府常用的侍卫、锦衣卫都被死死盯着……

“除非找个受过蔚王府的恩惠,靠得住又不引人注目的……”朱厚炜缓缓道,“比如当年孙先生救下的胡大人的侄儿……”

胡节的侄儿名曰胡涂,听闻此名是胡节寡嫂有感于朝局黑暗,有意讽刺所起。先前靳贵等人撤退到了襄阳,也曾将他们娘俩带上,想不到中途胡涂偷偷跑到了衡州投军,想要报效朝廷、立一番事业。

“这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靳贵笑道。

朱厚炜已在桌边坐了下来,提笔凝神细思片刻,便再不犹豫地落笔。

接下来的日子,朱厚炜一边等着王守仁的回信,一边等着崔骥征的消息,自从他回了京师便音讯全无,也不知伤养得如何了。

孰料什么消息都未等到,十一月廿一那日,却迎来了一封圣旨,说是明年要议处宁王朱宸濠之罪,命诸王公侯皇亲与诸大臣一同商议,各自开列罪状、搜集证据。

朱厚炜不知历史上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是否所有亲王郡王均得列席,既然接了旨,自然就认真落实下去,接连数日,他都忙着与王府属僚一起寻访人证、整理物证、撰写案宗,用了整整十余日才把宁王及余党在衡州左近做的种种不法之事一一道尽。

转眼间便到了岁末,终于有了崔骥征的消息,他托商队辗转捎来些许礼物和一封书信,礼物也便罢了,既有长公主和崔元、也有崔凤征夫妇的心意,那信却让朱厚炜心中警铃大作,看了好几遍后还是将丘聚和孙清请来。

二人本以为是天大的事,想不到却是让他们来读信,再看这信通篇未说什么正事,反而犹如夫妻家书一般,充斥着“驿寄梅花、鱼传尺素”般的小儿女情态。

孙清近日为宁王事忙得不轻,却不料他还有闲情在此谈情说爱,面上便有些不善,又想起先前朱厚炜为崔骥征吐血,强忍着把斥责的话咽了回去,“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朱厚炜一见他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知他误会了,笑道:“先生想左了,我尚未如愿。正因如此,我才觉得骥征这般行文是为了瞒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