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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59)+番外

注:这里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对比,颜颐寿是嘉靖初年的刑部尚书,算是大礼议余波的最后一个苦主,详情可搜关键词桂萼、李福达、颜颐寿等;老丈人崔元却是嘉靖皇帝最宠爱的一个驸马,仅仅因为当时出公差去藩地逢迎嘉靖就被封侯,开了当时的先例,争论也非常大,整个嘉靖朝都是荣宠不断。

第二章

牟斌到底做过指挥佥事,第二日钦差们还未起身便将他们的大致的底细报了上来。

“这个颜御史颇为难得,从知县做起,还曾去广西收捕徭贼、平叛土官,后来又累迁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让他来讨逆再合适不过,朝廷此番选人倒是不错。”朱厚炜看着他的仕宦经历,“也就是说颜御史也是弘治三年钱福榜出身,是靳长史的同科?昨日他二人竟然都未提及此事,有些奇怪,”

“虽是同科,但颜大人是一百多名,靳长史是探花,不熟稔也是正常。”牟斌补充道。

朱厚炜倒是理解,靳贵更像是个传统文人士大夫,更醉心于治学,对政务和官场都是兴致缺缺,而这个颜颐寿却是个实干派,更擅长剿匪提刑、保境安民,二人虽都是中正之士,却也未必投契,“这个赖太监呢?”

“做过司礼太监,参与过邹平王案的调查。”

朱厚炜满脸茫然,大明宗室极多,他连亲王都只能记得大半,郡王更是不认得几个。

牟斌估摸着他不知,好心解释道,“就是那个触犯会典,废长立幼,将王府内助奏报为继妃的。”

“此外,”牟斌想起先前朱厚炜命自己查过高凤,犹豫着开口,“当时大太监高凤的丧事,便是这个赖太监主持的。”

又是高凤?

朱厚炜将此事记在心中,笑道:“辛苦你了,现在宁藩是个什么情况?”

“招兵买马、锻造兵器,对了,十四日是宁王四十四大寿,听闻要大摆筵席。”

朱厚炜冷笑,“不逢五不逢十,算什么大寿?他直接说是万寿算了。”

沉思片刻,朱厚炜缓缓道:“按照礼制,亲王大寿,藩地大小官吏都得入府贺寿,那时候朱宸濠定有动作。”

他已是一句宁王都不肯叫了。

牟斌忧虑道:“倘若他起兵,江西周遭各省甚至长江以南都将置于兵锋之下,衡州亦是如此,还请殿下早作准备。”

“准备?藩王无故不得出城,你也看见了,我连城门都轻易出不去,出逃显然不行,我也不屑。”朱厚炜苦笑,“只是永乐后,王府护卫不断缩减,如今可用之人也不过数百,要是反击也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今之计,只看宁王是集中兵力北上,还是会攻打衡州。”

牟斌称是,又听朱厚炜道:“此时正有山洪,若是能将衡州与江西交界之处如炎陵、茶陵等地的道路或是桥梁毁坏,是否能延缓叛军攻势?”

“可要和当地官府知会?”

朱厚炜摇头,“不必,此事只能挑选几个可信之人偷偷去做。此外,交给你一件要紧事,你去寻巴图鲁,先将府内诸位大人的家小好生安顿,免得到时候兵荒马乱,有什么顾不上的,我也不好向大家交代。”

“殿下安排得是,下官即刻去办。”

等到崔元等人起身时,朱厚炜又以雨势未减、道路泥泞为由,又留了他们一日,结果当日却听闻赣西山贼作乱,竟然将衡州以东的官道全都烧毁了。

“这……”颜颐寿蹙眉,“可有别的路?”

崔元亦道:“这些官道若是抢修,何时能修好?”

计宗道一个头两个大,“从另一条路绕过去,可能还需二十天方能到南昌;若是修路,如今洪涝水灾,百姓都在抢收粮食,民夫恐怕难以征调。”

朱厚炜蹙眉,“小王本不该插手政事,可如今民生本就艰难,又是这等特殊时候,切莫激起民变。”

“还请驸马都尉决断。”一直沉默不语的赖义道。

崔元沉吟片刻,“皇命在身,不能再等了,我们快马加鞭,就算绕些路也不会耽搁太久。”

朱厚炜、计宗道又按惯例挽留一二,但崔元等人心意已定,便也作罢。

朱厚炜再度送崔元至城门,“姑父慢行,千万珍重。”

崔元笑着应了,“若是殿下日后入京朝贡,务必过府一叙,好让你姑母见见你如今的样子,也让大哥儿谢过你救命之恩。”

“姑父客气……”朱厚炜还欲寒暄,手中却被崔元塞入一张字条,不动声色地放入袖中,恭恭敬敬地送崔元等人登车离去。

待上了自己的象辂,朱厚炜方将那字条打开,上头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上书“少小离家侍禁闱,人间天上两依稀”。

略一思索,朱厚炜心里猜想这字条怕是永康大长公主所书,至于这句诗暗示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宫女的宫怨之作,难道自己的生母和孝穆纪皇后一般,也是一个宫女?

想了想,回王府后他还是将丘聚叫了过来,将字条给他,“查一查这诗是何人所写?”

丘聚微微一愣,“不必查了,臣恰好知道。”

“哦?”朱厚炜有些讶异,“你打小不爱读书,竟然还会背诗。”

“咱们撷芳殿在殿下督促下,谁不识得几个字、念得几本书?”丘聚谄媚道,“不过内廷知道这首诗也实在没什么奇怪的,这诗是沈阁老所作。”

“沈阁老?”朱厚炜觉得很是陌生。

“沈阁老是个女官,英宗年间入宫做女秀才,到孝宗朝时已经是女官最高品秩正五品尚仪,所以大家尊称她一句阁老。那时候宪宗皇帝想收其为妃,被她以‘臣本江南儒家子’推拒了。对了,她还负责教导皇子读书,从前先帝、兴王几个兄弟也曾蒙她教导。”说及此处,丘聚低声道,“提及此处,臣刚得到消息,兴王殁了,刚向朝廷请旨请立世子朱厚熜为新一任兴王。”

该来的总是要来,朱厚炜心烦意乱,只淡淡道:“毕竟是我的叔父,待朝廷的消息正式传来,王府上下依例守制便是。对了,这沈阁老年岁不小了?”

“过世时也是花甲之年了。”

“她可有什么亲近的女官?宫内不是喜欢收些义子养女之类的?”朱厚炜感到自己已经非常接近问题的真相,声音都有些艰涩。

丘聚仔细回想一二,一拍大腿,“是的,她从前做司籍时收了个小女官做义女,孝宗年间她做尚仪时她义女便接替了司籍之位。”

“她叫什么?”朱厚炜急道。

丘聚被他吓得差点忘了,“她……她……她叫……好像沈阁老还有一首诗,嵌了她的名字……”

“万条齐水弄春柔,对,她是湖州人氏,闺名叫齐春柔!”

***

沈阁老历史上确有其人

孝穆纪皇后朱佑樘的生母

第三章

御柳青青燕子愁,万条齐水弄春柔。

东风不与闲人赠,谁去江南水上洲。

朱厚炜晚间将这首诗抄写了数遍方静下心来,回想起自幼际遇,竟处处都与身世有关——大病一场后,名义上的生母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得罪张氏兄弟后异常严厉的惩治,就藩后的不闻不问,全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