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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27)+番外

“幸好牟大人刚直不阿,否则此事却是难办。”靳贵感慨,却未再提内应之事。

其实不需点透,几人心里都清楚蒯校尉等人毕竟身为锦衣卫,想要他们对朱厚炜忠诚几乎天方夜谭,向钱宁报信也算是份内之举,只是毕竟这些日子对他们不薄,难免心内有些不快。

朱厚炜道:“孙先生,待钱宁等人回京,我来给胡家众人一些银两,请他们回乡去吧。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用自己的俸禄贴补他们,对胡大人已经仁至义尽,他在天有灵也会感激不已。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

孙清长揖在地,“臣遵旨,此番多亏殿下仗义相助,劳烦殿下臣已是羞愧无地,怎能再让殿下出银子?”

朱厚炜一笑,“小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许多阿堵物也无用,全当做个善事,先生莫要再推辞。”

靳贵也跟着劝说,孙清才勉强收下,百感交集,“从前臣跟着殿下就藩,府中妻室均有些微词。可如今看着百官惨况,又在王府蒙殿下照拂,均觉得当初这决定再明智不过。”

靳贵也是心有戚戚,“以咱们俩这不会和光同尘的脾气,恐怕上次廷杖时就已相约黄泉路了。”

朱厚炜心知大明奸臣权宦层出不穷,后头还有江彬、钱宁、严嵩父子、魏忠贤等等,午门外文官的血也从未干涸过,如今却不好道破,只好笑道:“倒应了苏子瞻句‘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了。”

几人纷纷笑起来,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仿佛前路也不如何晦暗、夜色也不如何寒凉了。

***

朱书记引用的是金庸老爷子《倚天屠龙记》

其实明代藩王不会自称本王 一般谦称小王 自称寡人或者孤口语点对熟人还是我

第十章

钱宁此番虽在蔚王府铩羽而归,但总归还是盘剥了不少金银、又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自以为可向刘瑾交代了,才决定启程。

临出发前,蔚王府的蒯校尉却找上门来,神情有些尴尬,“殿下想托锦衣卫将家书和礼物送往京城,还特意让卑职为钱千户捎上薄礼,祝大人一路顺遂。”

钱宁一看,只见蔚王府为此行锦衣卫备了些耐放的细点干粮以及湖之酒、南岳云雾茶等土产,家书则一封给张太后、一封给朱厚照,此外便是一个极其精巧的紫檀木盒子。

钱宁随手将那盒子打开,见里头是个雁衔梅花佩,下面压着一密封的信笺,上书崔君骥征台启,又见蒯校尉有些局促,便笑道:“他派你来应是心中有数了,此番你也算立了功,若你想回京,我便为你美言几句。”

蒯校尉笑得牵强,“那便有劳大人了。”

若是能选,他也想太太平平地留在衡州,可妻儿老小的性命被人捏在手上,有些事他不得不做,而一旦做了,便再也回不了头。

过了半月,蒯校尉带着妻儿离开衡州,朱厚炜亲自去送了他,在城门敬了他一杯酒,“一杯浊酒泯恩仇,珍重。”

蒯校尉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驾着车马渐行渐远。

“没想到竟是他,”丘聚叹了口气,“殿下真是太宽仁了。”

“他也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他。何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便会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放我一马呢?”朱厚炜想起历史上丘聚也是八虎之一,平生以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出名,不由嘱咐道,“日后若人家不是成心害咱们,你也宽容些。”

跟了殿下这些年,丘聚自是了解他的脾性,打小便和四五十岁的迂腐老夫子一般,闲下来便喜欢对着人耳提面命,光是劝诫自己修身养性的话,这些年便说了一箩筐,可主仆分际,也只能苦着脸听着。

“可我不过是个太监,又不是圣人,用得着……”眼看着他谈兴甚浓,丘聚忍不住嘟哝一句。

朱厚炜立时道:“你看看那王守仁,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吏,可人家从未放弃打小做圣贤的志向。我听闻他有句名言,人人都可做圣贤。”

朱厚炜也是好不容易把知行合一四个字给咽了回去,在他看来,王阳明的心学算是当世最契合他本身价值观的思想,此番终于有机会可以亲历这一伟大哲学成果的诞生,何其有幸。

就在蔚王府上下重回往日宁静时,钱宁简要向刘瑾奏事后,便沐浴更衣急匆匆地去了豹房,朱厚照仿佛刚结束一场激烈情、事,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招手让他过去。

钱宁极其自然地爬上龙榻,轻声细语地将这一路见闻挑拣有意思的讲与朱厚照听,当然添油加醋地将衡州之事也说了个大概,且一直留意着朱厚照的神情,见他中途皱了皱眉,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蔚王未让你们捎带东西?”待钱宁停下,朱厚照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这个。

“蔚王府给臣等备了酒和茶,有两封家书给陛下和娘娘,以及这个……”钱宁不怀好意地先拿出薄薄的家书,随即再取出那精巧绝伦的檀木盒子。

朱厚照取了那盒子打开,愣了愣,又拆开自己的信,竟然笑道:“二哥儿这是怪朕呢。”

钱宁小心翼翼道:“蔚王殿下这是怨望了?”

朱厚照摆摆手,“你懂什么,我这弟弟打小书读多了,最是迂腐,又碰上和舅舅那档子事,眼里最容不得沙子,此番不过是未给朕备上礼物、信里念叨几句,已是不错了。按他小时候的性子,恐怕要不断上疏,恨不得让朕发一道罪己诏,来为崔骥征讨个说法。”

钱宁帮朱厚照捏腿,“按理说崔司丞只做过他一两年的伴读,陛下是他同胞兄长,他如何会为了外人怨望君父呢?”

“怨望这词太重了,二哥儿却当不得,”朱厚照依旧笑着,但按在钱宁肩上的手却微微使力,“若这话传出去,外头那些言官要怎么编排他?若是让太后听闻,岂不是又要生事?”

他掐得肩膀生疼,钱宁却不敢挣扎,媚笑着打了自己一耳光,“是臣一时口误,并未有对蔚王殿下不敬之意。”

朱厚照这才撤了劲道,看着他的信,“其实朕与他之间,他更似爹爹,做事情瞻前顾后。比如这崔骥征,要是朕看上了,便放话出去,看谁敢让崔骥征婚娶。朕此番阴差阳错搅了这婚事,他还在这期期艾艾,说自己对这崔骥征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兄弟之谊,又说让朕为他再张罗一场好亲,一会又说还是不着急,全凭崔骥征的心意,千万别委屈了他,更别强迫他。”

朱厚照几乎生来就是储君,未成人便成了皇帝,哪里明白朱厚炜对友人的愧疚与珍视,加上先前便有误会,此时理所当然地将他想成一个亘古少见的旷世情种。

“臣书读得少,只听闻这玉佩乃是殿下亲手雕刻,最后那夜熬了整宿才雕成,只是不知有何寓意。”钱宁心知皇帝兄弟之情甚笃,也不敢再挑拨离间,便顺着话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