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国同人)[三国]你管这叫谋士?(749)

作者: 千里江风 阅读记录

因为他所处的官场生态,和他一度在荆州所见,以及他曾经在前来此地路上所想象的,都不太一样。

大司农的位置上是乔琰绝对的心腹程昱。

都内令是她在并州时候担任簿曹从事的秦俞。

籍田令是在农事上表现卓越的田畴。

从屯田校尉转为治粟都尉、负责主管军事费用筹措的,是被乔琰从郑玄弟子之中启用的国渊。

简而言之,上到大司农、下到其属官,都是少说话多做事的精英人员。

所以刘巴发觉,自己和同僚之间的相处既不需要打哑谜,也不需要在什么环节上卡壳。

又因为在建安元年和建安二年的财政累积,在长安府库之中的存粮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值,甚至让刘巴有那么一点怀疑,是不是随便放个人在平准令的位置上,都能够凭着粮仓资本来达成这个目的。

当然了,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

他很清楚,乔琰选择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还是为了让他花费最小的消耗就精准达到调控的目的,这需要很强的即时计算和市场观测的眼力。

同时,乔琰问出的那句“如果旱灾持续的时间是两年”,很可能并不是一件随便说出的话,而是希望他能以长远计划的方式来完成这个任务。

这样一看,他的职务也没有这么轻松。

此外让他觉得苦恼的也就剩下三件事了。

一件是,据说大司农的目标是为君侯为朝廷效力到八十岁再考虑致仕的问题,都内令的目标是要比自家儿子,也就是现任汉中太守徐庶活得更长。

于是整个大司农连带着佐官所形成的机构,从上到下充斥着一种过分养生的气氛,让刘巴时常觉得自己好像在往一条奇怪的道路上走。

第二件是,跟他参与了同一场考核的法正法孝直,好像对他这位赢得头名的存在,不是一般地感兴趣,时常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刘巴比较喜欢跟财货打交道,跟法正这种军事脑有一点气场不合。他甚至有点怀疑,法正是想要从他这里把知识套到手,然后在什么官员内部考核中找回场子。

但他又哪里知道,法正这纯粹是在实习期没事可做,觉得有必要跟同期的同僚处好关系。

第三件倒确实是一件正事了。

乔琰以比喻的手法说起,长安像是一片缺水的梧桐林……

刘巴抬眼望了望天色,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一句事实。

即便关中地界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水利工程的兴修,在今年又进行了一轮修整,所能改变的也只是地上的水流现状,而不能改变天时。

这些蓄水工程所能起到的调控作用,也绝不可能让此地完全达到去年一样的状态。

四月已过半还一滴雨都没落下后,再如何反应迟缓的人也该当意识到不对劲了,何况还有坐镇中央的大司马天天在让下属传达这些个防治旱灾蝗灾的举措。

现在的情形越发直观。

“渭水变浅了。”乔琰站在河边,面色沉沉。

还没到亢旱的时候,也还没到夏季水汽蒸发最旺盛的季节,这个变浅能被观测到的幅度还算有限。

但在单独开挖出的蓄水库中,水位线的变化是需要每日由专人测量汇报到她面前的,绝不可能被她错过。

别看天气转暖,从理论上来说,在渭水上游的鸟鼠同穴山上,冰川该当有部分消融的雪水补充到渭水之中,但去岁的冬日没有雨雪对冰川进行补充,到了今年,这部分融雪就要比往年少,渭水支流中也少了两季雨水的注入,水位是势必要降低的。

一想到她要面对的是这种持久性恶化的气象,担负着的也是以百万为计的黎庶性命,她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沉重。

求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乐平月报的四月刊,在乔琰的授意之下,放弃了对弘文馆的考核、法正和刘巴的出仕,以及糊名考试制度推行的宣传,而是以相当细致的文字与图幅介绍了井灌井排工程,尤其是滨河滩区域的井灌推行。

对各个环境下的井灌深浅,都尽可能地做出了明确的划定。

同时由各郡县长官统筹井渠工程的补建。

随后在报纸上以图样标示的,就是通过杠杆运作的冲击式凿井设备,用于告知民众深挖的方式。

倒也实在不能怪乔琰没让人提前打这些深井。

在月报的最后一页上也已提到了,春耕之前,关中水利工程的人力除了对一部分地界进行翻修之外,几乎全部的劳工都用在了“秦岭山前地下水库”之上。

秦岭北坡的七十二峪从山区进入关中平原的时候,形成了相当可观的垂直渗漏,就成了一座天然地下水库。

即便是在枯水期,这座地下水库中也有着相当可观的储水量。

通过勘探地貌,选取合适的位置打下深井,正是给关中地界预留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地下水库的凿井已成,才是下一步的工作——

希望三州民众配合各郡县的长官,在地表河流调控的能力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前,将井灌工程彻底落实,以备时需,尽量延缓秦岭地下水引流工程发动的时间。

起码在遭逢旱灾的第一年,不是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乔琰是不打算动用这道保命符的。

但不用和没有完全是两码事。

拿到报纸的民众未必人人都认得字,却都能辨认得出报纸上印刷清晰的画作,那里标识着一座巨大地下湖泊所在的位置,给他们传递着旱灾当头的信心。

当凿井的辘植式滑车开入一个个村庄的时候,对旱灾的恐惧就更是变成了协助凿井开工的动力!

也不只是如此。

在月报的第三页中还告知了他们一个好消息。

他们遵照着上一期月刊阻遏蝗虫孵化而进行的深耕以及秸秆还田,其实都是有利于旱地种植的,在旱灾到来之中的抵御能力原本就要比普通的田地更强。

虽说减产已经是今年的必然情况了,但这么一看,总归不会减产到颗粒无收的地步。

“我就说该当听从大司马的诏令做事!”听着乡亭长官对月报上的信息又做出了一番解读,当即有人欣然慨叹道。

他摸着自己手中的一份报纸,看着秩序井然的水渠灌田景象,一想到若是没有这些人为施加的调控手段,自己可能会面临何种局面,他就忍不住想要将自己手中的这份月报给供起来。

不过,他一边听着凿井顺序的安排,一边又小声地对着妻子问道:“你说,这等好东西,大司马就不怕流传到别州去,帮了咱们的敌人吗?”

这个问题,也同样被已经开始筹备五月刊的昭姬对着乔琰问了出来。

“且不说其他地方有没有我们这样连地下水库都纳入考虑的细致举措,只说以井灌井排抗旱……”

乔琰眸光微怔,叹道:“昭姬啊,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将这些尽数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