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师弟你演我/恶犬(73)

——嫡系有一门秘法,每一任的羽衣候在临终之前,可以灌顶之功,将毕生功力传给下一任继承人。但前提是下一任继承人需拜前任羽衣候为师,与之修行同一门功法,还需要以特殊的灵药调养身体。

到了他这一代时,正逢羽衣候寿元将尽,需要选人继承衣钵。

而他正是那一批被选中的子弟中资质修为最为出色的那一个,毫无意外地被选中,成为了下一任的继承人。

他拜花炎为师,修千花功,日日以灵药沐浴浸身,以为自己将会是光耀花氏的第一人。

却不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弥天大谎。

嫡系精心挑选的继承人,不过一个容器罢了。

第45章 花炎

花氏西迁之后,花氏当时的族长花炎扶持姬氏为帝,得封羽衣候,尊为国师,地位超然。

花氏一族亦鸡犬升天,成为黎阳皇室之下的第一大族。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修士境界难以提升,再强大的修士亦有寿元终结之时。未曾见证过“雾蚀大灾”之前修真界繁荣昌盛、长生飞升景象的新一代修士们尚且能接受现实,但如花炎这般亲眼见证过前辈长生甚至飞升的修士,却难以认命。

他们以各种秘法苟延残喘下来,试图与天争一分生机。

而花炎所掌握的秘法,却是一门夺舍转生之术。

这门秘法只能在血缘亲族之间使用,却若想延续寿命,就必须要挑选资质根骨好的少年人,这样方能在夺舍转生之后继续修炼,延长寿命。

而且夺舍转生之法太过霸道,若是被选中之人的身体太过脆弱无法承受,极容易失败。因此在夺舍之前,被选中之人需要日日以灵药沐浴浸身增强体魄,又要修炼与花炎同出一源的千花功,才能使魂体与容器更加契合。

但资质根骨上好、适宜修行的子弟,乃是一个家族未来的根基。花炎此举无异是断了花氏的根基,对于当时尚且十分强盛的花氏而言,根骨上佳有无限可能的年轻子弟,自然比一个寿元将近行至末路的无上天境强者要珍贵。

花炎心知族中取舍,故而精心编造了一套“灌顶传功”的谎言。言他寿元已尽,但曾侥幸得到一门灌顶传功的秘法,可在临死之前将毕生修为传给族中子弟,好为花氏再添一名无上天境强者。

花氏一族听信了他的说法,按照他的要求挑选了族中最为优秀的子弟接受“灌顶传功”。

而花炎则借此夺舍转生,顶着对方的身份活了下来。如此到了寿元将尽之时,又效法“前人”,挑选继任人选“灌顶传功”。

数代下来,便在花氏族中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花氏一族一开始并未发现他的谎言。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修行越发困难,即便花炎挑选的夺舍人选已经是资质绝佳的天才,但蚀雾海的威胁日益严重,即便有之前的积累,花炎的修为境界终归不如从前。

修为境界一旦低了,夺舍转生之法就更容易失败了。

能被选中接受“灌顶传功”的花氏子弟,皆是嫡系中十分出色且出身尊贵的子弟。“灌顶传功”的折损太过,终于引起了族中众人的质疑。

而花炎的谎言也终于被戳破。

只是这个时候花氏已经大不如前,族中优秀的弟子折损,眼看着后继无人,强者又已至暮年寿元将了,更还有皇室在侧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无人愿意与花炎撕破脸皮,只能默许。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花氏嫡系开始重视旁支,从旁支之中挑选资质出色的子弟培养。

最为出色的那一个,留给花炎做“容器”,余下子弟,则成为花家的臂膀,为花家卖命。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过真相。

“老贼,苟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去死了!”

金猊侧颈青筋突起,双掌撑住地面,一点点地直起腰背来。两道魂体在身体内争夺主导权,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扭曲狰狞。齿关用力咬合、下颌紧绷、双眼充血,叫他看起来比恶鬼更恶三分,再不见平日里的纯然。

身体内还有另一道魂魄在争夺控制权,以致他的动作极其缓慢滞涩,似被无形之物拉扯束缚着。他拼尽全力,才挺直了腰背,右掌五指成爪,按在了自己的天灵穴上。

“天道不饶你,我亦不饶你!”

当年他察觉“灌顶传功”的阴谋时太晚,已经没有时间逃离花家,只能硬生生地受了花炎的夺舍,将自己的魂体撕裂伪造成被夺舍的假象藏匿起来,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之后一年间,花炎接管了他的身体,继任羽衣候。而他则失去意识浑浑噩噩。直到撕裂的魂体逐渐在身体之中滋养得以补全,他才恢复了意识。趁着一次花炎受伤不备之时,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他的魂体从天灵穴抽了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太过简单粗暴,他的魂体亦受伤不轻,这才导致境界跌落又失了记忆,逃出阆州之后误打误撞地拜入了玄陵。

但这样的结果比起夺舍而言,实在好上太多。

想起玄陵,金猊短暂地笑了一下。他失踪这么久,大师兄他们必定已经找他找得着急了。

比如花千重,他更愿意做金猊。

即便再次抽魂可能会跌落境界失去记忆,甚至变得痴傻,但师尊和大师兄总不会不管他的。

金猊唇间溢出鲜血,低喝了一声,掌中灵力汇聚,骤然发力,五指仿若抓住了什么无形之物般,一点点往外拖拽。

——一道灰色的魂体被拉拽出来,喉间发出不甘的尖啸声,挣扎着仍然想要往里钻,占据金猊的身体。

金猊面上青筋暴凸,连眼白都浸染血色。手臂因为发力颤抖着,手指却没有半点松懈,即便艰难,即便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仍然坚定无比地将花炎的魂体一点点抽离。

“现在倒像了点样子。”

金猊的注意力全都在和花炎的争夺之上,并无暇分神注意其他。沈弃负手旁观半晌,见金猊已有力竭之态,但那散发着恶臭的灰色人影仍在挣扎不休、还有小半截未被抽离。他转着指间的锁红楼思索片刻,指尖在锁红楼表面轻敲——

灰色的污秽之线霎时蔓延而出,织成密网将那道灰色的人影完全包裹,轻而易举地拉扯了出来。

花炎的魂体在网中发出哀嚎之声。

沈弃嫌吵,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弹向密网,霎时间便将之烧成了灰。

金猊只觉得浑身一轻,顿时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虽然将花炎的魂体抽离出来,但他亦遭受重创,此时头疼欲裂。却还要强打着精神看向沈弃:“多谢阁下相助,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我乃玄陵无妄峰谢辞风座下三弟子,今日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

说完还勉强站起身,端端正正朝沈弃一揖。

若不是他始终谨慎地保持着距离,虚弱至此掌中都还凝着一缕灵力未散的话,沈弃都要信了他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