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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祟(43)+番外

二人静悄悄进了屋子,手电筒的光照亮方寸之地,眼前空空荡荡,只有脚下吱呀作响的木板地。一股死老鼠的恶臭扑鼻而来,姜也正疑惑着,靳非泽指了指上面。姜也抬起头,眸子蓦然一缩。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头颅,个个腐朽枯槁,大多数已成了皑皑白骨,仅少数几个还留存着泥巴似的烂肉。

那些骨肉未朽的,其中大概就有刘蓓的脑袋了。

姜也举起手电筒,试图找到刘蓓的提示。果然,其中一个腐烂头颅上插着粉红色的发卡,应当是个女孩儿的脑袋。

“我要上去拿头,你在下面等我。”姜也说。

“动作快点。”靳非泽戴起了口罩,他显然很嫌弃这里的臭味。

姜也咬住手电筒,抱住柱子往梁上攀爬。刚刚爬上横梁,抬起头,手电筒往前方一照,他便对上了一张稻草人的诡异脸庞。他猛地一惊,手电筒没咬住,掉了下去,眼前登时一片漆黑。尚未来得及呼喊靳非泽,一枚钢钉擦过他的发丝,钉入前方,他听见钉子没入稻草的咔嚓声响。

“住手!”稻草人忽然说话了。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枚钉子扎入他的脑门。

这声音好熟悉,姜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是沈铎!

姜也朝下面大喊:“停手!”

他听见咔嗒一声,是钉子进入枪盖槽的响声,他要是不喊,靳非泽肯定会弄死沈铎。

沈铎打开手电筒,从脑门上方的稻草里取下两枚钢钉,“没被这里的鬼搞死,差点栽你们两个手里。”

靳非泽的声音悠悠从下面传上来,“沈老师,您没事吧?”

钢钉正中沈铎脑门,若不是他裹着一层厚厚的稻草,早已命丧靳非泽手下。他摘下稻草脑袋,脱了稻草衣,戴上眼镜。短短几秒,他从一个滑稽的稻草人变身成衣冠楚楚的大学教师。他的姿态相当从容,仿佛刚才那个猥琐的稻草人不是他本人。只不过他脑门多了块淤青,十分显眼。

姜也低头看了看下方,刚才手电筒跌落,上面是完全的漆黑状态,靳非泽什么也看不清,准头居然能这么准么?

沈铎脸色严肃,“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姜也尚且存着疑虑,他记得刘蓓分明说过,沈铎已经死了。眼前这人是人是鬼?

“怎么?”沈铎看见姜也的眼神,“怀疑我是鬼?是鬼还好了,我今天就咬死你们两个净闯祸的。”

“……”姜也问,“你为什么扮稻草人?”

“为了瞒过异常生物,”沈铎整理了一下稻草,“一路走过来,你应该看见了,这里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没人知道它在哪儿,长什么样,非常邪性。无论你藏在哪里,它都能发现你。我带队来这儿,从第三天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染上了霉菌。问题是我们什么也没碰过,进村还戴防毒面罩、手套,每天消好几次毒,连队里的医生也无法判断他们是从哪里感染的。第四天,医生也中招了。速度实在太快,等我反应过来是这个地方本身有问题,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第四天夜晚,我也感染了。”

姜也眸光一沉,只见沈铎伸出手,撸起袖子,姜也看见他小臂上缠了纱布。

“本来这里长了那种黑毛的,我割了肉之后又长,长了之后又割,根本没有办法。”沈铎道,“不过幸好,我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人?”

沈铎深吸一口气,道:“是你妈妈。”

沈铎那时候感染变严重,陷入了昏迷,等他醒来,嘴里湿润发苦,还有种莫名其妙的臭味。他干呕了半晌,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吊脚楼,中央的火塘上生了火,架了锅,熬着一种黑漆漆的液体,那种液体的臭味和他嘴里的如出一辙。楼里还站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壮硕男子,全部戴着面罩,把整张脸严丝合缝地遮住。

姜若初穿着黑色冲锋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她是个秀丽的女人,时光摧折不了她的美丽。常年浸淫书卷,又出身风景婉约的南方,让她看起来有些文弱。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带着团队深入这种恐怖的地方,尤其靳老太爷给她的手下都是道上的虎狼之辈,有些人甚至有杀人坐牢的前科,个个都是刺头。而如今这些暴戾的男人都恭顺地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响,像拱卫她的枪戟。

“醒了?”姜若初平静地烤着火,说,“你不应该来这里。”

作者有话说:

沈铎死了只是刘蓓的说法,姜也从来木有亲眼证实哦

第28章 被鬼跟了

“姜教授,”沈铎坐到她对面,与她对视,“按照约定,你应该在每个月月底向靳家和学院报告你的行动。但是迄今为止,整整三个月你音讯全无。我不得不亲自带人进山找你,你儿女也在为你担忧。”

姜若初敏锐地发现他没有提李亦安,便问:“我丈夫死了?”

沈铎一顿,点了点头,“姜教授请节哀。”

姜若初露出悲痛的神色,她侧过脸,脸颊淌下一行泪滴。沈铎想安慰她,她举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吸了口气,竭力平复悲痛,道:“小沈,很抱歉,我们欺骗了老太爷。他们的变化不可抑制,等他们寿终,只有水泥铁棺封尸的办法才能压制住他们。带着这条消息回禀老太爷,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铎疾言厉色,“既然如此,行动就应该中止。姜教授,不止你的家人在担心你,你手下这些人的家人也在担心他们。他们和你一样数月没有音讯,好些家庭已经打算报警,甚至起诉靳氏集团搞传销……”

姜若初打断他的话,“我们回不去了。老太爷手眼通天,我相信他能为这件事善后。”

看她的样子是半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沈铎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问题,“那您能告诉我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吗?”

“太岁村的情况很复杂,你只要记住一点,霉菌不仅腐蚀你的肉体,更腐蚀你的灵魂。霉菌在哪儿,那些死去的村民就在哪儿。”姜若初指了指火塘上的锅,“这是死藤水,在萨满教的说传说里服用它可以和神明沟通。古籍《尼山萨满》里记载远古的女萨满尼山饮用死藤水后通天彻地,见到了神明的本体,学会了充满奥秘的神歌。它的主要成分是LSD,还有一种罕见的从草本植物里提取出来的黄酮类化合物。我给很多人试验过,服用它会有产生强烈的幻觉,短暂的性欲勃发,但没有什么通神表现。传说毕竟是传说,夸张了部分事实。不过我们意外地发现,它是杀死霉菌的短效解毒剂。”

沈铎感受了一下口腔,那种腥臭苦涩的味道萦绕不散,令人作呕。

“您给我喝了这个?”

“对。注射式的强效免疫血清已经用完了,现在只有最后一锅口服的短效解毒剂了,你运气不错。快走吧,我们也要走了。在我们走之后,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是安全的。三天之后如果你还在这里,你会继续被霉菌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