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凶祟(114)+番外

姜也把电话递过去,“有人要和你通电话。”

那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中年谢顶,秃头比灯泡还亮。他狐疑地看了看姜也,接过电话。只见他原本面目倨傲,忽然间就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笑脸,对着电话不断说“好”,又说了好几个“明白”。他把电话双手递还给姜也,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同学,你人脉挺广。上面发话了,立刻停止针对李妙妙的研究。”

姜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江燃的组织是“上面”!

尽管心里很惊讶,姜也脸上没有波澜,淡淡说道:“还可以。”

姜也的态度太傲,他哽了一下,道:“解剖异常生物对我们了解未知有着巨大的帮助,或许能拯救不少人。小同学,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姜也面无表情,“不劳烦您提醒。”

他挥了挥手,其他人满脸问号地跟着他撤了。姜也低头一看,发现电话还在通话状态。

姜也对电话道:“事情解决了。”

“好,”老人疲惫的呼吸声传来,“这么多年了,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年轻,而我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按照约定,我不能知道你的名字,也不能和你见面,否则我会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忘记你的存在。幸好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你的声音。也幸好我没得老年痴呆,否则不需要受到祂的影响,我也会忘记你。”

姜也心中有些震撼,原来对方一直不知道江燃的姓名和身份,只依靠一个电话号码保持联络。看起来是极端不稳固的联系,但正因为这样的措施,使他规避了那种抹去江燃存在的力量,依旧记得江燃。

是谁让江燃不存在?按照对方的意思,似乎是祂。

“我真的很好奇你,‘天阍’计划执行至今,你是唯一的存活者。你曾经说过,如果你回来了,说明你找回了‘存在’,也不用再隐瞒身份。看来现在你成功了,那么在我进棺材之前,来见我一次吧。”

TIAN HUN计划?哪两个字?姜也欲言又止。江燃知道对方是谁么?怎么去看他?真的要见面么,那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他不是真正的江燃?什么找回了存在,江燃失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除了。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姜也怕露馅,没有问出口。不见面太心虚了,况且对方恐怕不是一般人,姜也根本不能拒绝。

思来想去,姜也只谨慎地问了一个问题。

“怎么去见你?”

老人笑了笑,道:“等我有空,我会派人去找你。”

姜也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高叔。走廊终于安静了,老太爷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一个保镖在给他捶背按摩。姜也四下里看了看,没看见靳非泽。他问:“靳非泽呢?”

老太爷拄着拐站起身,姜也连忙过来扶他,行动间牵扯到腰部的伤口,不自觉顿了顿。老太爷看出他身体不舒服,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从功夫衫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

“医生说,你这次中弹,差几毫米就打中了肾脏。阿泽胡来,差点害死你,我不能再包庇他。”老太爷道,“我把他关在了四合院的地窖,这是钥匙。你要是能原谅他,你就把门打开。你要是不原谅,我就把他关到死。”

他抬头看老太爷,老人家脸色沉重,透露出平日里不常有的威严来。一开始姜也还觉得老人家是吃准了他不会真的关死靳非泽。但现在看老人家的脸色,姜也心中又有了迟疑。

高叔在一旁小声道:“你这次在ICU待了两天,出来又睡了一天,阿泽在里面关了三天了,一口水没喝,一顿饭没吃。”

姜也:“……”

老太爷是来真的。

姜也摇摇头,说:“我不怪靳非泽。”

得了姜也的答复,老太爷像根松了的弦,一下子佝偻了不少。他是说到做到,却也害怕姜也真的再也不原谅靳非泽。他在姜也身边坐下,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泪。身边没了外人,他不必摆出靳家大家长的威严,瞬间颓丧了许多。姜也看得心情复杂,靳非灏生死不明,靳非泽又差点弄死自己亲爹,靳若海更不必说了,泄露了掌纹,实验室被入侵,不知道会遭到什么处分,靳家在学院的影响力恐怕要打一个折扣。靳老太爷一把年纪还要撑着这么一大家子,实在不容易。

“家门不幸啊,”老太爷仰天长叹,用拐杖用力跺了跺地,“家门不幸!”

姜也拧着眉心握了握拳,迟疑半晌方说道:“恕我直言,老太爷,靳非泽和他爸爸……”

老太爷摆了摆手,眉目低沉,道:“小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姜也垂下眼眸,老太爷是聪明人,他明白靳非泽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父子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了断。

气氛沉默,走廊的灯似乎也被沉重的空气压得暗了几分。

“若海这团烂泥我扶了几十年,终究没能扶上墙啊。”老太爷长叹了一声,道:“小也,我只有一个愿望。不要让阿泽出事。阿灏凶多吉少,我多半只有这一个孙子了。”

姜也蓦然抬起眼。

聪明人之间话不需要说得太明,姜也清楚老太爷这话的分量,老太爷的意思是,他不再管靳若海了。

“小也,你这孩子不简单,一个电话就可以驳回学院实验室的决定。你的秘密,我不过问,我只想知道一点,”老太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你能帮帮爷爷吗?”

“我明白了。”姜也的声音缓慢又清晰,“谢谢您。”

第71章 不如你甜

李妙妙暂时拜托给高叔照顾,实验室对李妙妙虎视眈眈,姜也不太敢一个人带着她到处跑。吃了止痛药,等伤口没那么疼了,姜也回了靳家四合院,打开地窖的门,顺着木梯走了下去。这地窖估计是以前的人屯菜用的,地方逼仄,又缺少光线,伸手不见五指。现代人辟作地下室,装了通风系统。姜也略略适应了一下黑暗,才见角落放了一张铁架床,床上人蒙着被,隆起一个长条状鼓包,像一座孤零零的坟冢。

这回靳非泽差点打死他,老太爷是真的狠了心,把人关到这种地方。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姜也走到床边,把拎来的山楂糕放在床头,说:“大栅栏金糕张的山楂糕,听说很好吃。”

被子动了动,往下滑了一截,靳非泽的脑袋从被子底下露出来。落魄到这种境地,他依然像个瓷人似的精致,从侧面看过去,鼻梁高挺,眉目分明,光影打在他脸上,分出明暗两边,俊美又神秘。就是脸色苍白了一些,透着股恹恹的病气。

他看了眼姜也,姜也也淡淡看着他。

“不想吃。”他说。

姜也把路上买的山楂莓莓提出来,“大杯加冰全糖,喝吗?”

“不想喝。”

“……”姜也弄不懂这家伙了,明明是他受伤,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他在哄靳非泽?姜也问:“你觉得愧疚,想把自己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