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忧君心切的小媳妇样儿,还真挺我见犹怜的温婉。我一时于心不忍,不禁开口伸张正义,回了回头对沈措说,“幸而人家孟旖放拾金不昧物归原主,你也别太大方了。”
沈措垂下眼眸,嘴唇落在情人的眼睫上。而林北声索性一挪胯,半坐在了他的身上,两手勾上他的脖子。
两个人也不亲吻,就这么鼻尖互相擦蹭逗弄,车内温度却也水涨船高。
“话先撩在前头,你们这会儿车震都行,就当没我这个人。”实在看不下去的我嚷出一声,“但是回家以后就得注意影响,家里可有未成年少女。”
搂着怀里的人,沈措大笑,“老夫老妻了,一时半刻还忍得了。”
回到家里,我向谭歌介绍林北声说是他爸的弟弟。那丫头上下朝他一打量,居然还挺欣喜地说,“原来你就是林北声啊。”
“怎么了?”
“因为你有时会寄画到家里啊,爸爸一直说你画得很好,可是谭帅好像不喜欢你。”谭歌一指我的鼻梁,揭发我说,“他说鬼画得都比你好看!”
“没关系。”林北声侧过脸瞟了我一眼,说,“我也不喜欢他。”
我发现我这女儿果真天生喜好男色,家里沙发也不止一张,可她一屁股就坐在沈措和林北声中间。左拉右扯,问东问西,喜上眉梢的模样,浑然不觉自己如鹊桥般碍眼,如灯泡般闪亮。
沈措与林北声对视一眼后,起身走向了钢琴。
纵然我是外行,也知道这首曲子难得不行。沈措对待它的表情比往常更认真了些,序奏时节奏舒缓,听着格外沉抑庄严,而后速度逐渐加快。琴键上的修长手指像是踩踏着疯狂的旋律在跳舞,成片的八度大跳令人叹为观止。
谭歌完全陷入了张口结舌的沉迷之中,愣神好久,忽而作了个喊话的手势——那个瞬间我突然怀疑,这闺女没准儿真是我亲生的。她涨红着脸颊喊道:“沈措,我爱你!”
沈措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回了个口型:你太小。
全曲由缓入快,又由快入缓,最后结束于纷闹的高潮声中。
沈措走了过来,倾下身子半跪于地,仰起脸对谭歌说,“你也可以试试看。”
“我啊?”谭歌乍呼呼地叫了一声,随即一副要把辫子晃散的样子连连摇头,“不行的,不行的,这个好难的!”
“不用刻意在八度上追求原速,试试弹出自己的感觉。”
“可我还是会手忙脚乱的啊,你是我喜欢的人哎,我怎么能在你面前丑态百出呢?”她俯下脸,眼巴巴地望着半跪于身前的英俊男人,撅起嘴,又使劲摇了摇头。
“没关系,”沈措微眯眼眸地笑了,温煦温度的眼神更饱含电力,“我可以躲在厨房,只听你的琴声就好。”
在沈措近乎蛊惑似的目光和鼓励下,谭歌还是坐在了钢琴前。
“这首曲子她至少弹十分钟以上,我们可以抓紧时间亲热一下。”林北声尚未给予反应,就被沈措拽着手腕拉去了厨房。
不过一会儿,我就听见林北声叫出一声——虽然声音刻意压低,细如初生猫儿的叫唤。但很明显,这是性器进入身体时吃不了痛的叫声。
想来时间不够宽裕,他们是摒弃前戏,单刀直入了。
响动不算大,除了灶台微微发出摇晃的震动声,以及他们似乎打翻了帮佣阿姨还未收拾的不锈钢淘米篮。
非礼勿听,我也不想隔墙有耳,但越是忍耐不去注意,那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越是一阵阵传入我的耳廓。
“沈措……啊……”
“嘘……别出声……”
大概嘴被捂了上,林北声只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含着它,舒服的时候就用力咬吧……”
清晰的字节自沈措那句话后就听不见了,只有若有若无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呻吟不时传来。我禁不住翻眼儿,突然又想起了家里的未成年少女——幸而谭歌还在聚精会神地演奏钢琴,的确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手忙脚乱大汗淋漓,哪里还顾得上周遭的一些异声。
沈措花九分钟演奏完的曲目,谭歌用了近一刻钟。
乐音停止的时候,那丫头长长吁了一口气。一回头,沈措正从厨房的拉门后走出来。
“你听了吗?是不是很糟糕?”额头沁着汗珠,脸颊更染了一层红,谭歌摁下琴盖跑向沈措,“弹这首曲子像打仗,热死我了!”眼眸一瞥,忽而发现了男人的拇指正在流血,“呀!你的手指怎么了?!”
接连虎口处的拇指骨节上有一些令人生疑的伤口,准确的说,该是齿痕。印记又深又显,渗出了血丝。
“猫咬的。”
“家里养猫了吗?”
“野猫,挺漂亮一只,”沈措笑,“咬完就跳窗走了。”
林北声也走了出来,已经结痂的唇角伤口又破了,漂亮薄唇下还有一些看似非常古怪的浅红色指痕。谭歌看了看浮了一脸彤云的林北声,忽而撅嘴沉脸,满面怀疑地问向沈措,“你刚才真的有听我弹琴吗?”
“当然。”沈措面色无改,平静地说,“第一部分的颤音乐段,右手34指与拇指的配合不够连贯。很多地方左手旋律都盖过了右手,尤其是第25小节之后,倚音有些拖沓,致使曲子慢了半拍不止。”稍事一停,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这些练练就会好的。”
“好吧,你听了。”原还因遭受欺骗而显得气鼓鼓的谭歌一刹憋了下去,“这首曲子太变态了!我还是先弹别的吧。”
待小丫头又坐上了琴凳,我走到沈措身边,对着走路姿势稍显怪异的林北声狎昵一笑,“欸,野猫!腰扭了?”见他没搭理我,我又问出一声,“扭得还特滋味?特舒服?”
沈措笑着挥手往我肚子上砸了下,“你别逗他了。”而林北声则阴着脸甩了我个眼白,说了声“我去洗澡”就上了楼。
调转方向,又笑,“后入式?”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略一点头,“空间所限。”
“唷!‘曲有误周郎顾’嘛!”谭歌换了一首肖邦的圆舞曲,明显得心应手得多,她一边演奏一边朝我俩投来甜美笑脸,“看来你们的‘小别胜新婚’还不够激烈,你运动下半身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听小丫头弹琴?”
“没听。”五指拈着玻璃杯,一抬下颌喝了一口。沈措视线向前,对满眼花痴望着他的谭歌报以迷人微笑。然后他偏了偏头,朝我附耳低声,“那曲子很难,第一次弹的人都这样。”
虽然客房多得能养耗子,但怎么也不忍心棒打鸳鸯,让沈林二人分房而睡。
估摸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爬起来上厕所的我忽而听见了一点怪声。
摸黑下楼,冲临窗而坐的一个人影问出一声,“谁?”
那人闻声回头,居然是林北声。
他看见我靠近,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漏过窗帘的月光往死里迷离,以致我没看清他眼睛是否红得赛过兔子,但我可以确定,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