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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2沈谢同人)执伞待君行(6)

沈夜说话淡淡的,听出他的试探,方知轮转王并未对其他几殿阎罗提起自己生平,恐怕整个地府知道自己身份的,也没几个人。遂避开话题,问起近况,寒暄几句。

两人聊天期间,谢衣一直不曾开口,甚至没有再碰一下茶杯,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半低着头,似乎对沈夜颇多畏惧。他穿着玄色衣衫,表情没了方才的生动,淡淡的,眉目低敛,蓦然生出几分肃杀冷厉。楚江王有些奇怪地看他几眼,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却不好问出口。

如此聊了许久,沈夜准备告辞:“今日能与楚江王相识,真是幸事一桩。奈何殿中还有些公务未处理,沈某恐怕要走了。有机会,楚江王定要去殿中一坐,沈某备上好酒相迎。”

“如此甚好。”楚江王起身送他,谢衣也站了起来,跟在沈夜身后半步处,回头朝楚江王微微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沈夜出去了。

沈夜在前面走,一言不发,从头到尾,没有看谢衣一眼。

出了第二殿,沈夜打发判官走了,寻了个无人的小径走过去。谢衣亦步亦趋地跟着,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却不敢轻易开口。从看到沈夜那一眼起,他整个人都僵了,不知该以何面目相待。而沈夜又不动如山,他实在看不出……这人是什么想法。

沈夜忽然叫了声:“初七。”

“……”谢衣一顿,低头应答,“是,主人。”

沈夜冷笑一声,转过身看他:“停顿?初七可从来不会对本座的命令有所犹疑。”

谢衣无奈,只要把手放下,看着他,缓缓开口:“师尊。”

“谢衣。”沈夜这次才真正地仔细打量他,面容衣着与初七一般无二,只是那眼睛……明澈有神,神采奕奕,哪里是初七的眼睛?“既然你是谢衣,为何刚才本座叫你,你要应答?”

谢衣眨眨眼,温声解释:“弟子只是想,这样回答……也许师尊心情会好一些。”

“你想得倒多。初七是初七,你是你,本座岂会弄错?”沈夜不想看他,总觉得有些怪异,便侧过身去不看他,“说吧,怎么回事?你当初心脉尽毁,理当早入了轮回,怎么就成了地府常客,还有你说的……举荐本座执掌第一殿,又是何种情由?”

谢衣面对他时,总不自觉地有些拘束,两人之间发生太多事,尤其是……知道了一切后,自己再也无法平淡以待。看沈夜此刻表情,亦知他心中疑惑颇多,心结未结,只好将一切和盘托出。看着沈夜的背影,他恍惚片刻,觉得……他们之间,真是隔了太久……太久。

“弟子遵命,莫敢隐瞒。”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虽然写出来了……但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明白这种感觉……沈夜对初七和谢衣的这种矛盾心情……好抓狂!你们懂就好了(┳_┳)...

☆、07 因缘

谢衣一点点讲起这百年过往。

当初他伤重不治,沈夜将他捕获,带回流月城,瞳施救无果,只好以蛊虫偃甲续命,造出初七。那时,谢衣魂魄游离,来到地府,却被拒收……

“拒收?”沈夜皱眉,“这是为何?”

“弟子肉体尚存。”谢衣解释道,“虽然当时我当是死人了……但是瞳以蛊虫为我续命,做成活傀儡……肉身不灭,难判生平……”

谢衣看他脸色,并不不悦,正专心听着,便继续说:“当时的我,灵肉分离,地府拘我时,不符冥法,我只能游荡于地府,待肉身消亡,方可入轮回。”

“你的意思是,初七死的时候,你才彻底死了?”沈夜心中一惊,他一直以为……初七是……“呵,怪不得……怪不得你穿着初七的衣服。”

谢衣看他惊诧表情,点点头:“初七死后,我才得以真正成为符合冥法的灵魂,肉身带来的记忆亦重归心头,谢衣这才真正踏入第一殿。”

沈夜闭了闭眼,心绪起伏。他一直以为,初七不过是长得像谢衣,虽然偶尔也会因那副一模一样的面貌而困惑,却因二人性情迥异而清醒分辨。他以为,只有初七,是确确实实属于他一个人的,被他所掌控,为他所信任……这百年相处,他事无巨细悉心教导,妄图□出一个永远不会背叛的、与谢衣完全不同的忠仆,只是……沈夜攥紧了手心,初七最后在神女墓依然放走了乐无异,依然违抗了他的命令。原来……竟还是因为有谢衣的一部分么?

“这么说……本座辛苦一百年,竟然是徒劳?呵呵,谢衣,他们都说本座心机深沉,跟你比起来,本座真是……望、尘、莫、及!”

“师尊言重,弟子并非……”谢衣看着沈夜眼中的寒意,千万句话堵在心口,不知从何说起。

沈夜转身,拂袖离去。

“师尊……”谢衣向前几步,想挽留,指尖只触到他的袖摆发尾,寒风吹过,手心里都是冷冷的孤寂。他的目光忽然变得迷茫又哀伤,“主人……”

然而沈夜已走远,未曾听到。

谢衣后退两步,手抚上额头,脑中记忆混乱,他知道初七的记忆开始冒头……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只是没想到今日反应如此强烈。想必是刚才见到沈夜……受了刺激。他摸上右眼下方那处皮肤……烧灼的感觉太清晰,隐隐有光芒闪过。

过了很久,身体中的灵力骚动终于平息,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苦笑:“你果然……还是只认他一个。”

在远处观察了片刻的狱吏犹豫着走上前,在他身后不远处问道:“偃师大人,您还好么?”

谢衣放下手,转过身对他笑了笑:“无事。谢衣这便告辞了,有劳小哥向楚江王上说一声。”

“是。”

谢衣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远处第一殿的方向,目光复杂难言,叹口气,转身走了。

沈夜回到第一殿,脚步不停,直接吩咐下属:“从今日起,本座要潜心公务,拒不见客。”

下属惊惶,小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遵……遵命。”

沈夜寒意罩身,竟是头也不回,进内厅去了。

下属们面面相觑,不知王上出去一趟去了哪里,怎么忽然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判官隐约猜到恐怕与谢衣有关,却不敢多言,吩咐他们:“该干什么还用王上交代?”

大家这才散了。

沈夜坐到软榻上,仍然无法平息心中骤然而起的愤怒。

谢衣、初七……他曾经无数次怀疑初七就是谢衣,却又不断提醒自己,谢衣已经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初七不是他。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他一点点教导初七穿衣习武、研习术法,赐剑试探,费尽千辛万苦才终得一个听话的狗,他的命令就是一切。

现在,谢衣告诉他,初七的身体里竟然有他的一魂三魄?呵,开什么玩笑!

沈夜冷笑,也不知道是恼恨自己当初猜测正确而自己轻忽,还是气谢衣的神机妙算。

“谢衣……你可真是不错。”沈夜狠狠的捏着软榻的扶手,原本就威严的面容更加凛然。“本座总以为对你足够了解,没想到……呵,没想到……本座还是失算了。对你谢衣,真是一点高估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