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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出书版)(13)

谷如华是个很会说话的女人,所以,就算是宴席上杵著一座冰雕,她也能让整个晚宴一直没有冷场,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宾主尽欢,君临海还兴致勃勃的表演了一段长箫独奏,奏到一半的时候,谷如华让人取来瑶琴,也加入了演奏。

二人之间的合奏显然不是第一次,一个拨弦一个扬调,默契十足。

林月儿静静的坐著,看著,唇边始终挂著一抹淡淡的矜持的微笑,并不介意未婚夫和别的女子之间的暧昧不清。

至於那座冰雕,似乎可以直接无视,但偏偏君临海就是要撩拨他。

“少华师弟,枯坐无趣,何不来一段剑舞助兴?”

时间越来越接近二更天。

谷少华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最先反应过来并不是故意撩拨他的君临海,而是随侍在身後的文星,几乎是下意识的,文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摘星楼外有一处宽阔的平台,此时明月高悬,星光如织,一片柔和的光芒将之笼罩得如梦如幻。

剑光乍起,如惊鸿破空,又似初日露晓,照亮了整个平台,然後剑光点点,仿佛漫天星辰,都被接引下来,随著那道身影而起起落落。

林月儿吃了一惊,如此剑术,简直就是惊世骇俗,所谓剑神,不外如是,这镇龙阁阁主当真厉害到这个地步?

文星如醉如痴的看著。他从入得黄天宫的门开始,就修习剑术,自以为黄天宫中,当属第一,可是直到三年前,他被调到镇龙阁後,才知道什麽叫做井底之蛙。那时阁主的九转化神功才练到第五转,虽然外表已经冷漠无情,可是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人情味。

那一年,阁主指点了他三次剑术。

就在阁主第三次指点他剑术後的一个月,燕青侠找上门来,指名要挑战他这个名义上的黄天宫第一剑客。

燕青侠的剑没有名师指点的痕迹,一招一式全是生死搏斗中悟来,简单之极,也可怕之极。如果是在阁主指点他之前比试,输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他。

文星其实赢得很险,也正是那一次的功绩,让他坐实了黄天宫第一剑客的称号,也让他一步登天,成为镇龙阁中仅次於阁主的第二号人物。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阁主的剑,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可是,自那一年以後,随著阁主功力的日渐加深,性格也越发的淡漠无情,他再也没有得到阁主的指点,这一次,是机会,文星努力的瞪大眼睛,不肯错过阁主的半个举动。

美妙的箫声和琴音,在这样的剑光下,也要黯然失色。君临海垂下了手,脸上带著优雅的淡笑,但那支难得的紫竹箫,却在他的掌心里,无声无息的断为两截。至於谷如华,早已经迷失在那如梦如幻的剑光中,眼神迷茫。

二更的梆子声突然响起,仿佛数声惊雷,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剑光乍止。

“我累了。”

谷少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雪峰上飘过来的风,透著刺骨的寒意。将剑抛给文星,他头也不回的飘身离去。

他肯舞剑,不过是找个借口提前离席而已,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一点。

过了许久,君临海的声音才在宴厅中缓缓响起。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所谓惊才绝豔……又岂能不遭天妒……”

林月儿突然一惊,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在那张英俊之极的脸孔下,她仿佛看到一颗跃动著的嫉妒之心。

是天妒?还是人妒?

君临海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男人,这一点,林月儿早就所有察觉。何必去嫉妒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哪怕他再怎麽惊才绝豔,九转化神功的特点就决定了他功力越深死得越快的下场,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去继续享受人生。

他果然没有来。

哑巴呆呆的坐在面摊里,虽然明明已经得到了文星的交待,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抱著一丝丝期待,也许……那个像仙人一样的阁主,还是会准时出现在面摊里。

果然,还是奢望了。

看了看摆在桌上的还在冒著热气的面碗,哑巴转开了目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振作,一个客人而已,还是不付钱的,那个仙人一样的阁主,也像仙人一样虚无飘渺,还不如燕青侠来得踏实可靠。

这样想著,心里果然好受多了。哑巴从桌肚里翻出一个水桶,又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布,提了水桶和灯笼,往银杏树下的那口古井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哑巴白天忙得一身汗,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到井边冲个凉,顺带把衣服洗了,因为镇上有宵禁的规定,一旦更声响起,街上就不再有行人来往,这个时候冲凉也就不怕被人看见不雅。

把灯笼挂在井边,脱了衣服,哑巴很快就打上来一桶井水,用双手高高的举起,从脑门上往下一淋,冰凉的井水流过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带走了所有的暑热之气。

好舒服。

哑巴眯著眼睛,很是感受了一下凉爽的感觉,然後才又打上来一桶水,把布沾湿了,仔细的擦过身体。

月光柔和,灯光昏暗,在这两种光芒交织下,显露出的,是一副线条柔软的身体。哑巴身上的烧伤痕迹并不多,多半集中在脖颈和胸口,腹部以下,几乎没有任何疤痕,皮肤光滑而细腻,透著一种健康的光泽。

谷少华来到面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裸体。那一刻,他那颗冰封已久的心,突然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力量大得几乎像要破胸而出,使他不得不伸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感觉?内力在体内一转,片刻间他已经恢复清明。

他的脚步轻得像猫,一直走到哑巴的身後,那个忙著擦洗身体的人,依然没有察觉。走近了,也就看得更清楚,这副身体瘦得几乎抓不出几两肉来,勉强称得上白皙的肌肤下隐约可见骨头的形状。

心口不再像先前那样跳得厉害,可是却猛然间生生一抽,痛得谷少华站不稳脚,一只手下意识的搭在了哑巴的肩上。

哑巴受惊,嘴巴张了开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是蓦的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抱起水桶,防备的转过头来,正要砸过去,昏暗的光芒下,谷少华的脸孔分外清晰。哑巴急忙收住脚,高举著水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放下来,还是藏到身後去,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胸口也剧烈的起伏著,呼呼喘著气,显见刚才是被吓得不轻。

只是哑巴这一闪,谷少华失去了支撑更没有站稳,身子一歪摔坐在满是水渍的泥地上,他也不在意,只是怔怔的瞧著门户大开的哑巴。赤裸的身体被他瞧得一清二楚,就连私处也没有半点遮掩,怯生生的在双腿间晃动著。一抬手,他就轻易的触到了那怯生生的小东西,还不自觉的捏了捏。

哑巴何曾受过这样的碰触,更何况还是私处被人捏了一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颤抖中他双手一软,高高举起的水桶就再也拿不住,当著谷少华的头顶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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