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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未识君(出书版)(67)+番外

作者: 尘印/千觞 阅读记录

他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半垂下头,清了清喉咙,小声道:‘大哥,我也不想隐瞒你,我大概喜欢上他了。’

舒流衣两眼一翻,差点毫无形象地晕过去──他这个一向只知道在钱堆里打滚的弟弟,居然对情爱开窍了?对象还是桓重霄?!打死他,都绝不能让这事成真!

‘钧天,你怎能喜欢男人?而且是个老家夥?你别看毒王外表不过三十开外,其实都是四十多岁的人,足够当你爹了。’

‘我知道,重霄他也没瞒我,一早就对我如实相告了。’舒钧天用委屈的眼神瞅著自家大哥,不满地道:‘秋掌门不也比大哥你年长许多,你还不是照样喜欢他,却不准我喜欢重霄?大哥,你这是只许自个放火,不许我点灯啊!’

舒流衣无力地以手扶额。‘毒王怎麽能和凤舞相提并论呢?’

‘嘿,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重霄他诙谐风趣,又待人体贴,比你那座面无表情的大冰山强得多。大哥,我还要去重霄那里和他一起吃饭,不跟你多说了。’舒钧天甩下连串让舒流衣昏头转向的话後,轻松地哼著小调,径自一溜烟走远。

舒流衣呆立半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身後,他旋身面对秋凤舞,苦笑:‘你早来了?唉,这下麻烦可大了。’

秋凤舞颔首,俊脸有点发僵,无奈地道;‘我刚才也劝过重霄,可他说喜欢钧天,不想放手。’

‘那家夥,究竟想怎麽样?!’舒流衣也顾不上在情人面前保持优雅气度,气冲冲地转身就走。‘我现在就找他去问个清楚。凤舞你不用跟来,免得你难做。钧天是我弟弟,他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好。’知道桓重霄不会为难舒流衣,秋凤舞便打消了同去的念头。

舒流衣火大地赶到桓重霄的住处,果见厅上点著烛火,弟弟和桓重霄正有说有笑地坐在桌边用饭。

‘大哥你来了,要不要过来一起吃?’舒钧天忙起身招呼。

‘不用,我是有事找桓前辈商量。’舒流衣笑得恭敬无害,对桓重霄客客气气地道:‘桓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鱼儿终於忍不住上钩了……桓重霄与舒钧天私底下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起身随舒流衣走到庭院里。

确定眼下两人所站位置已经不在舒钧天的视线内,舒流衣敛笑,怒视桓重霄。‘桓前辈,你处心积虑接近舍弟,到底是何居心?你对我有什麽不满,只管冲我来,别拿舍弟出气。’

‘我的确是看你不顺眼。’桓重霄耸肩,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难得我心情好,愿意给你医治这张脸,你小子竟敢不领情。’

搞半天,这毒王就为了这事在怄气啊!舒流衣啼笑皆非,不过也算明白了症结所在,忍气吞声对桓重霄作了个长揖赔罪。‘桓前辈,之前是我不该,还请你高抬贵手,莫再捉弄舍弟。’

‘那你的脸,还要不要求我医治?’桓重霄仰起头,高傲地道:‘记著,是你求我,可不是我毒王非要替你治。’

舒流衣暗中翻个白眼,赔笑道:‘是,是,等舍弟离开後,就请桓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为我医治可好?’

总算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桓重霄大笑:‘行了,你走吧,明天我就让你弟弟乖乖地下山回江南去。’

他挥手打发走舒流衣,返回厅上。

‘家兄同意了?’舒钧天贼忒嘻嘻地笑问桓重霄,见後者点头,他立刻老实不客气地伸出手。‘事情我已经帮你办成了,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拿来!’

这小鬼,讨起债来简直比放印子钱的还狠,不过,还真对他的胃口!桓重霄笑了笑:‘放心,少不了你的。’

第二天,昆仑剑派的弟子们很诡异地看到舒家二公子双眼通红,一脸悲戚戚地,一步三回头,被舒流衣送上了马车。

‘大哥,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昨晚对重霄说什麽了,他怎麽突然就反了脸,还非要赶我下山?’舒钧天拖住大哥的袖子抹著眼泪,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舒流衣多年都不曾见弟弟如此悲伤过,心里也不好受,好言劝慰一番,才不舍地目送车轮辚辚,沿著湖中长堤远去。

舒钧天从车厢侧窗里探出了头,眼看湖心屋宇渐转模糊,他终於坐回车中,倒在熏香柔软的狐毛靠垫上,笑得直揉肚皮。‘大哥啊大哥,你以前也是聪明人,怎麽现在这麽好骗?唉,真是近墨者黑,我看你是跟著秋掌门,变笨了。’

他拿过角落里舒流衣所赠的几个画轴,展开,边看边点头,大哥的画技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这几幅山水,准能卖个高价。

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两张折迭齐整的纸笺,他笑容更深。纸上记得,可是毒王桓重霄亲手写给他的几个养颜秘方。

回去了就立刻吩咐舒家的工坊药铺大量投产,再配上精雕细刻的玉瓶出售,定将为富贵人家的女眷们争相购买。舒钧天彷佛已经看到大堆金灿灿的元宝滚到了面前,笑眯了眼。

等明年,再来瑶池,狠狠地向桓重霄敲诈一笔。

舒流衣回到无香院内,踏入内室,却不见秋凤舞。

‘凤舞!’他寻到温泉池畔,果然不出所料,在花丛边看到了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他笑著从背後拦腰抱住秋凤舞,长舒了一口气,紧绷好几天的心神终得松懈。‘可算把钧天送走了,再劝不动他,我都想让你出手,把他押回江南去。’

‘呵呵……’秋凤舞低笑,回头摸了摸舒流衣的头发,没说话。

舒流衣却清楚地看到男人冰凝如墨色寒玉的眼眸里有著浅浅一抹忧虑,奇道:‘凤舞,你在担忧什麽?桓重霄只是想利用钧天来逼我求他医治,我已经答应他了,他不会再招惹钧天的。’

秋凤舞缄默片刻,才道:‘幸好重霄不是当真。流衣,如果钧天真的爱上了男子,不愿成亲留後,为舒家传承香火家业的担子,恐怕最终还得回到你这个嫡长子的身上罢……’

他垂眸凝望著池边摇曳的牡丹花,怅然轻叹:‘我这两天,都在担心你会离开这里,怕你会走上景我非的老路……’

舒流衣这几天早发觉秋凤舞比往日更加沈默寡言,不意秋凤舞竟在担忧他的留去,他心疼地将男人抱得更紧,低声埋怨道:‘凤舞你又多心了,到今天,你还不肯完全相信我麽?’

‘我信。’自从失而复得舒流衣的那刻起,秋凤舞便不曾怀疑过对方的真心,然而这两日来满眼所见,都是舒流衣形之於外的焦虑,令他原本坚定无比的信心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缓缓道:‘倘若钧天日後真的不娶,又或无子,你真能眼看著舒家庞大的家业後继无人,从此败落?’

‘败落就败落罢。’舒流衣想也没多想,迎著秋凤舞惊诧的目光,慵懒轻笑:‘世事有盛便有衰,我又何必强求。凤舞,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