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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未识君(出书版)(66)+番外

作者: 尘印/千觞 阅读记录

身畔无人,素白的枕头上,还留著秋凤舞睡过的痕迹。

舒流衣心知秋凤舞必是跟往常一样练功去了,不由在心里暗叹──明明被他坏心地折腾了大半夜,居然起得比他更早,实在令他有点不服气。

这几年来,他在秋凤舞的指点之下练气习剑,有这世上一等一的‘良师’督促,舒流衣又不想他被情人小觑,练得刻苦,身手大胜往昔,但无论如何地用功勤练,始终难望秋凤舞的项背。

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他才能占得上风。不过近来,秋凤舞也越来越懂得反客为主。

舒流衣一时竟胡思乱想发起呆来,眼看金红阳光洒满了室内,已近正午,他这才回神,暗忖不能太冷落了弟弟,匆忙梳洗停当,拿了昨晚画好的两幅山水画,推门而出。

秋凤舞白衣随风轻摆,正缓步自温泉池畔返回,微笑道:‘钧天一早就来找过你了,我见你好睡,没叫醒你。’

‘我这就过去找他。’舒流衣汗颜,与秋凤舞连袂出了无香院。

舒钧天却不在客舍里,舒流衣问了随行的家丁,才知道桓重霄来过,邀了舒钧天外出游玩。

他心底顿时一咯!,那毒王可不是良善之辈,昨天又被钧天得罪了,难保不会对钧天耍些报复手段,忙追问家丁:‘你有没有听他们说要去哪里?’

家丁摇头道:‘大公子,那位桓先生没提,小人也不清楚。’

舒流衣越发心神不宁,急著要出去寻人。

秋凤舞双眉也不觉微皱。他担心的,倒并非桓重霄会向舒钧天下毒手,而是那多年老友步上他的後尘,对流衣的弟弟动了心。

钧天要是也爱上了男人,舒家的香火可就岌岌可危了。届时他的流衣身为舒家嫡子,总不能眼看著舒家绝後,偌大家业後继无人罢,万般无奈之下,说不定只能离开他,去娶妻生子了……

他冷绝淡泊,对周遭一切向来漠然,但任何事,只要牵涉到舒流衣,却毫不含糊。当即与舒流衣返身离开客舍,正待找弟子打听那两人去向,却见桓重霄和舒钧天从石径那端迎面走来。

两人神色轻松,还有说有笑的,显然谈得十分投机。

‘钧天,你还好吧?’舒流衣兀自不放心。

‘大哥,秋掌门,你们来找我的?’舒钧天笑嘻嘻地道:‘我早上本想找大哥你陪我去附近闲逛,谁知你还在赖床,好在重霄他肯作陪。等吃了午饭,我和重霄还要去玉虚峰脚下游玩。’

舒流衣讪笑:‘我昨晚连夜给你画了两幅丹青,才睡过了头。’蓦地後知後觉,愕然道:‘钧天,你、你刚才叫桓前辈什麽?’

他没听错吧?才半天工夫,弟弟竟然就对毒王大咧咧地直呼其名。想他当年可是花费了多少心血,才把‘秋掌门’变成专属自己的‘凤舞’。

‘重霄啊!’舒钧天一脸无辜地看著自家两眼发直的大哥,提醒道:‘重霄和秋掌门是平辈论交的好朋友。你我要是再冲著他喊前辈,大哥你岂不是就要比秋掌门矮了一辈了?’

若论伶牙俐齿,舒流衣自知辩不过这在生意场上修炼成精的弟弟,心底却总觉说不出的不妥。

边上桓重霄已悠然笑道:‘舒流衣,你不用大惊小怪,是我让钧天不必拘礼。呵呵,你这弟弟挺对我脾胃的,我不会亏待他,你只管放心。’

这毒王的话,怎麽听怎麽别扭啊……舒流衣直冒冷汗。想想自己曾经被毒得面目全非,哪会相信桓重霄的承诺。

舒钧天却似乎丝毫没觉察到大哥的异样,直嚷肚子饿,被桓重霄笑著拖去了饭厅。

舒流衣只得跟上,只听身旁秋凤舞低声道:‘我看重霄他大概是喜欢上你弟弟了,才会向他献殷勤。’

‘喜欢是假,他想捉弄钧天才是真。’舒流衣对桓重霄始终心怀芥蒂,心里打定了主意,绝不让弟弟在自己眼皮底下吃亏。

玉虚峰山顶终年雪雾弥漫,山脚下却花色烂漫,绚丽如天女遗落人间的织锦。山坳间更有个清澈无比的浅潭,随日光变幻出青绿斑斓的奇妙色泽。

舒流衣和秋凤舞根本就无心欣赏眼前美景,只牢牢盯住了在潭边嬉水的那两人。他俩同样的心思,都担心桓重霄与舒钧天走得太近。午饭後便跟著两人一齐来到玉虚峰下游玩。

眼看弟弟与桓重霄谈笑风生,熟络得像多年知交好友,舒流衣坐立难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高声道:‘钧天,这荒山野外有什麽好玩的!还是早点回去,我也正想问你舒家近况呢!’

舒钧天正玩得性起,头也不抬地笑道:‘大哥,你在这里好几年,当然看厌了这景色。我可是大老远地跑昆仑来,不把周围逛个够本岂不亏了?你嫌无聊,就和秋掌门先回去吧。’

舒流衣哪肯让弟弟单独跟桓重霄相处,只好继续眼巴巴地在旁蹲守。他心有所思,看著桓重霄一举一动,都格外刺眼,暗骂这毒王心怀叵测。

决定了,从明天起,他就寸步不离跟住弟弟,看桓重霄那只老狐狸还有什麽花招可使的。

翌日,舒流衣刻意起了个大早,直奔客舍,岂料仍扑了个空。

家丁见他脸色凝重,苦著脸小心翼翼地道:‘大公子,那位桓先生半个时辰前来找二公子,说要带二公子出去转上几天。二公子兴致也高,小人们不敢阻拦……’

舒流衣没想到桓重霄会来这一手,心底不由得直叫失策,急忙奔回无香院找秋凤舞商量对策。

秋凤舞也愣了下,他不比舒流衣关心则乱,略一沈吟後安慰起舒流衣:‘重霄虽然喜怒无常,但还不至於伤到钧天。你若不放心,我会叫弟子们四处寻找。’

舒流衣慌乱过後静下心来,摇头苦笑道:‘那也不必了,就算找到,难道他们还能硬把桓重霄拖回来?’

万一触怒了毒王,对钧天更加不利。如今最好的方法,莫过於釜底抽薪,尽快把钧天赶回江南去……

三天後的黄昏,舒钧天和桓重霄终於归来。

舒流衣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对弟弟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见无异状,稍稍放下心,收起了一贯的慵懒微笑,拖著舒钧天直往僻静处走,到无人处才松手。

‘大哥,你这是干嘛?’舒钧天甩著被捏红的手腕,嘘嘘呼痛。

‘我是为你好。’舒流衣正色道:‘你离家也有段时日了,舒家上下产业,都等著你打点。瑶池方圆数十里,你也玩够了,行李我都已经吩咐家丁收拾妥当,明天你就给我回去。’

舒钧天眨了眨眼睛,狂摇头,埋怨道:‘大哥,哪有你这样赶人的?我和重霄约好了,明天还要再去远点的地方游览。’

听到桓重霄的名字,舒流衣气不打一处来。‘那毒王到底给你灌了什麽迷魂汤,让你这麽相信他?钧天,毒王对你绝对没安好心,你别再接近他!’

看著兄长满脸的忧色,舒钧天反而笑了:‘大哥你是吃过他的苦头,对他有成见。其实重霄那人,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