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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梦(3)+番外

严锐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盆里,默默地走出去了。

第三章

练功房里,严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心里默默的数着节奏做着杆上练习。身体的柔软和力度是靠每天不间断的刻苦练习来维持的,一点都马虎不得。蹲,跳,扳腿,又作了几个组合,身体开始发热了。严锐喘着气活动了一下脚腕,顺着地板的缝隙下了横叉,把左边的脚尖塞进钢琴和地板之间的窄小缝隙里,借助钢琴的力量压脚尖。但是另一边没有可压的东西,只好尽全力自己下压。

空荡荡的练功房,晶亮的地板反射着顶上的灯光,更显得空寂。已经习惯了,严锐抬起头甩甩汗湿的头发,从小就习惯了寂寞。练功房里永远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地板上砸下了多少汗水,舞鞋上留下了多少血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记得老师说过,别人是著作等身,而一个舞者,只有在地板上砸下几个等身的血汗,才会有空气的女儿,飞翔的精灵。

很轻的脚步,几乎无声。但是周围太静了,严锐还是听到了那含在嘴角的轻笑。一双黑色软皮靴停在跟前,不同抬头也知道是谁。那家伙最喜欢这种高帮的练功鞋,而自己更习惯素朴的帆布鞋。

肖磊在他跟前坐下来,自己一边下了横叉,一边用手把严锐的脚尖压到了自己跟前的地板上。腿有点疼,严锐调整了一下姿势。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不是要去洗澡吗,怎么又跑来练功了?休息一天就这么受不了啊!”肖磊轻声地说着,嘴角翘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严锐。严锐忽然得有点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眼神那笑容似乎看穿了什么,含着点轻佻的意味。可是到底有什么好看穿的,严锐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就是莫名的紧张,生气。

看严锐不说话,肖磊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的说着刚才的事。林晓好不容易钩来的女孩,被他这一搅和一怒之下把林晓给踢出去了,林晓现在满床打滚得让他赔呢!严锐抿抿嘴角,侧着头看他:“那就赔吧!实在不行就以身抵债。”“我到想,人家不要。晓儿说要是你他就凑合了,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严锐想缩回腿来踹他,肖磊笑嘻嘻的抓着他的脚用力压着:“别动别动!我不说了。扭了腿就麻烦了。”近来他们之间常常会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可以冲淡很多东西。

严锐把腿收起来在胸前抱着,肖磊也收起腿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脚尖顶着脚尖,轻声地说着今天比赛中的一些轶事。说到主持人的口误导致的混乱时,两个人对着笑。夏夜的风清清凉凉的吹进来,几只小飞虫也赶来凑热闹。肖磊伸手拂开落在严锐手臂上的一只小虫子,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阳光照进通透的大玻璃窗,地板上反射出点点的亮光。很多地方被舞鞋和赤脚磨得消退了漆色,学生们就在地板轻轻的咚咚声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枯燥的练习。十几个男生分成两排,两个两个的做着“双飞燕”,那种双腿平开双臂平伸,平地跃起的大跳动作。男子舞步中充满力度和美感的动作,不仅需要完美的软开度还要高飘的弹跳。这个动作肖磊一直都是示范版。严锐就站在他后面,看着那个几乎可以在空中停留的弹跳,深深地吸口气。

预备,踏步,起跳。严锐屏住呼吸腾空而起,看着镜子里修长的双腿一字分开高高跃起,严锐不动声色的抿一下嘴角。还可以。

“前天的比赛你们看到那个藏族女孩了没有?连着做了十几个双飞燕!个个够水准!男子版的动作现在被女孩子们用得炉火纯青,你们不下死功夫练怎么出去见人!”老师刘誉背着手吼着。这些孩子都是尖子里的尖子,但是还是要狠下心肠的去敲打,为了他们可以飞得更高。

十几个双飞燕连着做不是闹着玩的,也就是那个藏族女孩有这样的强悍体力吧!严锐暗暗挑挑眉毛,当时看的时候真有点吐舌头的。现在的女孩不得了。如果自己做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也能气不长出。

“男子动作让女孩做了,还要我们干嘛?”

“干脆我们做女子版的,大家公平交换。”

窃窃私语声引起一阵爆笑,刘誉老师一皱眉:“好啊!能练出来算你们本事!练不出来就好好地给我加强腿上功夫!”肖磊悄悄得用眼角瞄了一下身后的严锐,面无表情的他正在压着手腕准备下一组练习。严锐的很多动作都是女子版的,规格之高之完美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的。那种介乎刚柔之间的迅疾凌厉,行云流水不露痕迹的变化,有一种击中人心的力量。

“肖磊,严锐,你们俩过来。”刘老师点手叫着,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去。“10月份有个很重要的演出,需要一个双人舞。胡老师有一个新作品,挺适合你们。决定交给你们俩了。从明天起,你们就加紧排练,我跟着你们。”看着最心爱的两个孩子,刘誉很是有点骄傲。舞蹈学院里最出色的两个孩子都出在自己手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夸耀的?

“真的?太好了!谢谢老师,是什么题材啊?明天就开始吗?”肖磊乐颠颠的,嬉皮笑脸的拉着刘老师的胳膊问。严锐没说话,不过也很高兴。能够排练新舞蹈是很难得的,尤其是很少见的男子双人舞。不过从此要和这个家伙整天的滚在一起,还真有点倒霉。嘴角微微的翘了翘,严锐低下头解自己手腕上的护带。

“磁带在这里,今天先好好熟悉一下音乐。明天早晨去排练厅。"

第四章

宿舍楼的灯光基本上都熄灭了,只有少数的几个寝室还亮着微弱的光。旁边的林晓已经睡了,严锐斜靠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新舞蹈的音乐很有古典气息,埙的加入平添了一些萧杀的气氛,自然的使人联想到了古战场。半眯着眼睛听,一边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按摩旧伤复发的手腕。大概是前一段时间练得太狠了,手腕上的旧伤再次发作,疼得翻不转。腰上也出现问题了,真是麻烦!

耳朵上的耳机被摘掉一只,严锐抬起眼睛,肖磊只穿着一条练功短裤也挤到床上来。在严锐对面的空地方坐下来,懒懒的靠在墙上。什么时候了还跑过来?严锐没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肖磊挑衅似的用光脚尖踢了踢严锐的腿,把那只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大概是刚刚洗完澡,肖磊的身上还有残留的水珠没有擦干,坚实的胸背线条流畅清晰,光滑的大腿上流线型的肌肉线条清晰地显露着。严锐向后缩了缩身体,肖磊的身上像个小火炉,散发的热量不用紧贴着都可以感觉得到。现在还是夏天呢!

涂完药油,严锐用护带把手腕缠上。肖磊伸手把药油拿过来,小声地:“趴下。”严锐扁扁嘴,顺从的趴在枕头上。肖磊伸手把他的背心撩起来推到肩膀上,露出光洁的背。把油倒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抹在腰上,然后两只手慢慢的推。腰伤几乎是舞者的职业病,肌肉骨骼在不堪重负之后,必然的以痛苦的形式提出抗议。看到在练功的时候腰最好的严锐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杆下腰的时候,肖磊知道,他是疼得够呛了。严锐很瘦,肖磊的两只手几乎可以把他的腰围起来。慢慢的推着,就是这么细的腰在做软翻的时候几乎可以贴到头上。真怀疑他的骨骼构成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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