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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狼个个不好惹(83)

“病成这样子,你还要去哪儿!”异常熟稔的声音,翎鸢仰头便是看见天铭泱从外面进来,窗外杵着的黑影想必便是十四了。

“我睡了多久,外面的战局如何了?”

一个眼色示意小厮退下,天铭泱走到翎鸢身边,低声道:“翎鸢你入戏可别太深了,真当你是那个救苦救难的白羽先生了?你觉得睦南损失减少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说过的吧,此行的目的是睦南,我们要借楚池之力,把睦南打击到无还手之力,只要在保证城不破的基础上,睦南的将士,死得越多越好!这样,将来接手睦南的胜算才会大!”

脸色一沉,翎鸢沉声应:“这我知道,但是指挥官不在城楼,睦南军心就散了,又如何保得住城?”

“你忘了十四会易容了?”

“你找人替了我?”

“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你可别拖累我!”

天铭泱说着,架起翎鸢的手臂,就是往床上拖。

“不过是风寒罢了!殿下你何必小题大做,若是被那个三皇子看出破绽,我们的计划便是毁了!”翎鸢挣扎一下,便是岿然不动。

天铭泱微微挑眉,不怒反是笑了:“呵……这么有力气,当真是病的不够惨呐!你拖着这染了瘟疫的身子,去城楼上吹风,是不想活了,还是想干脆传染得人人重病,同归于尽算了?”

闻言,翎鸢脸色当即铁青,半晌,才似反应过来,蹙眉道:“我染了瘟疫?怎么没有被送入隔离区?殿下你又是来做什么!”

“送入隔离区?以小鸟儿你这般讲究的性子,能受得了那里的乌烟瘴气?”轻哼一声,天铭泱缓了缓语气:“放心,你这里已经被隔离了。而我既然敢来看你,就是有把握不被你传染!”

微微撇过脸,翎鸢清清冷冷开口:“谁管你会不会被传染,你恣意进出我这里,我是担心你把疫病肆意传播!”

微微钩唇,天铭泱见翎鸢已经不再反抗,便是拖他去床上躺着:“我不来,外面的消息你全然不知,可甘心?如此担心百姓被疫病所染,还说什么睦南便是灭了,你也不挑一下眉毛这种话,小鸟儿你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是我对睦南没有想象中冷血,殿下你难道会为了我,放弃夺下这座城?”甩开天铭泱的搀扶,翎鸢冷冷瞪着他,眼角眉梢都是轻嘲:“不过各为利益,殿下你装什么圣人!”

“睦南本就是我囊中之物,我自然不会放手。但是这里的百姓,多死几个或是少死几个对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对小鸟儿你,可又真是如你承诺我的那么云淡风轻?我的小鸟儿,这么倔着不累么?你或者应该对自己诚实一点才是!”天铭泱笑笑,俯下身为翎鸢盖好被子,却是啪的一声被人家打开手,垂眸摇摇头,他起身俯视着别过脸的翎鸢,笑意倒是浓了。

“你可以怨恨父皇的忽视,记恨兄长的残害,却不该把这一切转嫁在对睦南的怀恨上。便是颠覆了国家,故土化作断壁残垣,可会给你带来一丝的快乐?小鸟儿啊,便是被恨意伤了心,也不要因着这份痛乱了思绪,做出后悔一生的事……毕竟,恨得重,便是因为曾经爱得深……”

“殿下,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教——”侧着脸,翎鸢呼吸一沉,被子里的双手慢慢攥紧床褥,浑身的肌肉都因着这几句话紧绷起来。

你不曾感受被亲生父亲轻视,出卖,不曾承受亲兄弟的背叛,残杀,你有什么立场,说这些不痛不痒的漂亮话!

天铭泱,你又以为你自己是谁,凭什么以一个善人的姿态,揭我的疮疤!

便是软化了我的心,便是扭转了我的意,你招惹的起,可是负责的起!

“我不是说教,我只是……对你的境况,深有体会……”视线在这一刻忽而柔软,天铭泱心底微微抽痛,视线里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当即有些恍惚。

小鸟儿你可知道我们其实很像,像到……

“我只是,没办法放着你不管。”

“这种话——”床上的人身子猛地一颤,声音也是微微发颤,终是恢复往日的清冷:“请殿下适可而止吧!我累了,请你出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以及那人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的语气:“那小鸟儿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脚步声渐远,继而是房门开阖之声。翎鸢咚的一声,狠狠的一拳砸在床板之上。

*

天铭泱如此说,便是行如其言,连日以来,夜夜探望不曾间断,翎鸢的白眼也是全然无视之态。楚池兵临城下,又是正值睦南防御最为微弱的时候,天铭泱每来一次,脸色便是憔悴一分,这场仗打得异常艰难,翎鸢深知。天铭泱在竭尽所能保卫睦南百姓,翎鸢亦是看得出。而这夜夜探望所为的目的,扫一眼窗外十四岿然的身影,便也当即了然。

“这次的药倒是见了效,我看出不了三日,小鸟儿这病便是好利索了!”兀自抬手去摸翎鸢的额头,天铭泱自顾自念叨着,眉目之间的愁色在转向翎鸢的时候慢慢散去。

十日之限已然过了八天,睦南攻城已经攻了五天,死伤士兵上万,将领也是或死或伤,若是救兵还不来,这城——当真是守不住了!

那一双玉璧其一正挂在自己脖子上,稍稍一动便能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玉片贴着心口肌肤,似是在提醒着自己,这城,不能失。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把自己支到这千里之外,千般情愫里,总有一分,是信任。

是他给予的,便纵是一分信任,他还他的,也将是万般不负。

况且,他也信他。

转眸间,忽而发觉翎鸢正在看着自己,天铭泱勾起唇:“怎么,本殿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小鸟儿终于良心发现,开始感动了?”

“我听说,以目前睦南的兵力,撑不过今夜了吧!”视线灼灼,翎鸢就这样逼视着天铭泱。

“小鸟儿,病人就该安心休息,这件事我自有办法……”

“办法?殿下可是说蜃楼?”清音打断,翎鸢略略沉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至于如何撑过今夜,我倒有一个办法。”

*

骤雨初歇,涤荡得清新的空气却是很快被血气染得浑浊。两方的士兵在泥泞中交战,泥水溅在身上和血色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的战袍。楚池的士兵纷纷爬上城墙,前仆后继之势,守城的卫兵俨然已招架不住。顺着高高城墙滚落的,不只是中了箭的楚池兵,还有被穿心一刀毙命的睦南人。

绝望。

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睦南将士的嘶吼,以及这夜极冷的风,处处都透着国破家亡的绝望。

便是在这个时候,空气中开始飘来故乡的味道。

南方熟悉的米香,裹挟着暖意似的,在沙场上空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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