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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南柯(出书版)(15)

孟适青实在没法子,只得实话实说,「此宅风水险恶,屋内必有恶煞,萧少爷何苦非要借住于此。」

不料萧绝云闻言,只是一笑,略不在意。

「风水之说,萧某从来不信。人各有命,福祸在天,又与风水何干?」他顿了顿,向着孟适青道:「既然孟兄尚有要事在身,且请自便。若有缘相逢于扬州,望能再与孟兄把臂同游。」言毕,施礼而去。

孟适青见他不听劝,眉头一皱,还欲再劝,却已是言尽于此,说无可说。眼见得萧绝云自去远了,叹了口气,也不知当追不当追。

此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你若想管这闲事,便去追。若不想管,趁早赶路,难道要在这亭子里睡一晚?」

孟适青回头一看,孟舜之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他苦笑了一声道:「师父觉得徒儿当管不当管?」

孟舜之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是我徒弟,我当然不想你管。不过……我瞧你这样子,只怕不会听我的话。」

孟适青没有答话,孟舜之又道:「是他不听你劝,好心反当驴肝肺,你还去管这闲事作啥?」

孟适青隔了半晌,才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孟舜之气道:「他自己说的,人各有命,福祸在天。若他命不该绝,自然无恙。你既明知他是你劫数,便该避远些,非要去无端端自己惹祸上身?」

孟适青微微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便在附近找块干净地方打发一宿吧!若他无事,我自不会去招惹他。若……当真凶险,我却不能视而不见。」

就算是他命中的劫数,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孟舜之见他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甚为担忧,却也知道这徒儿一旦作出决定,轻易便不会改变,只得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不放心便留下吧!过了今夜,你便与他分道扬镳,再莫牵扯了!」

孟适青笑了笑,「徒儿明白。」

萧绝云领着小厮绕到那户人家面前,抬手敲了敲门。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张满脸皱褶老汉的脸,「谁呀?」

萧绝云拱了拱手,礼貌的笑道:「在下路经此处,错过了宿头,希望老丈能行个方便,借宿一晚。」

那老汉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庄稼人,见萧绝云一身贵气,穿戴不俗,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倒吓了一跳,急忙将门打开将他主仆迎进来,搓着手笑,「这位公子请屋里先坐坐,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

萧绝云道了谢,抬脚进了屋,四处打量了一眼,虽是布置简陋,倒也整洁。又见那老汉拘谨的站在一旁,便起身笑道:「老丈不必客气,是在下叨扰了,今晚暂借一宿,明早便走,房钱一定加倍呈上。」

那老汉不好意思的憨笑着,「小户人家不成样子,真是委屈公子了。不过借张床,什么房钱不房钱的。」

萧绝云见他厚道,便想明早离开前多留些银两才是。那老汉给他倒了碗茶,便进去收拾房间。

萧绝云略坐了一会儿,那老汉出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瞧着萧绝云又问了声:「公子,要用些吃食再休息吗?」

萧绝云道了声不用,又再三道了谢,由那老汉领着去了房间。

他走了一天的路,自也累了,见床铺收拾得干净整齐,略微梳洗了一下,挨上床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萧绝云惊醒过来,翻身坐起,还道是那老汉有事相找,便过去开了门。谁料门外却站着个怯生生的女子,听他开门抬起头来,萧绝云不由得吃了一惊,竟是白天在亭子内避雨时遇见的那个女子。

「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女子微红了脸,细声道:「奴家便是这户人家的女儿,白天见公子错过了宿头,原想请公子来寒舍暂住一宿,又恐公子嫌弃,不敢明言,如今特意来谢公子借伞之情。」

萧绝云很是吃惊,便道:「姑娘客气了,说到谢,该是在下多谢姑娘指路之恩才是。只是这么晚了,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

他心想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站在一处,总该避嫌,谁知那女子竟不肯走,扭捏了半晌,才开口道:「奴家……自见了公子,便心生仰慕,若公子不嫌弃,愿、愿自荐枕席……」

一句话说到末处,竟是双颊晕红,声音几不可闻,水汪汪一双眼斜看上来,说不尽的妩媚动人,楚楚可怜,饶是铁石心肠之人,只怕也不忍拒绝。

萧绝云却是惊得后退了一步,急忙摇头道:「姑娘,在下不过路经此处,非是可托终身之人。承蒙错爱,不敢坏了姑娘的名节,还请回吧!」

那女子大约也没料到竟会遭拒绝,一怔之下,竟是上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奴家自知高攀不上公子,只求一晚,能与公子共效于飞,心愿已足……」

萧绝云见她一再的痴缠,不由得也有些动怒,沉声道:「姑娘,请自重!」

那女子吓得一抖,瞬间红了眼眶,怯怯然的松开手,泫然欲泣的望着萧绝云,「难道……奴家果真生得如此丑陋,令公子厌恶至此么?」

萧绝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忽见那女子衣袖一摆,自己眼前蓦地一黑,不知怎的,就被那女子推进了房,随即那房门便被带上了。

他抬手刚想喝斥,却是身不由己,仿佛四肢皆已不听使唤,话也说不出来,被那女于轻轻一扯,拉到了床上。

「公子果然是柳下惠、鲁男子,奴家好生敬佩。」那女子媚笑一声,凑到他脸颊边,吐气如兰,「可是呢,奴家偏就喜欢……」一面说,一面伸手摸进了萧绝云的衣衫内,抚摸挑逗起来。

萧绝云大骇,偏偏却动弹不得。挣扎着一抬头,冷不防被那女子当面吹了一口气,登时头一沉,下腹隐隐然一阵燥热卷将上来。女子瞧他模样,轻笑了一声,一手解开自己的衣衫,贴将上去,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竟被掀翻下来。

她吃了一惊,只见萧绝云鼻息沉重,分明是欲火已经上来,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如玉的脸庞翻腾着情欲的红晕,双眸赤红如血,仿佛要吃了她一般的看向她。

「公……公子……」她吓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不明白这个方才看起来还温润如玉般的谦谦公子,怎么突然出现如此骇人的神情。

「我生平……最恨被人骗。」萧绝云带着三分冷笑的声音响起,笑得寒彻心骨,随即「喀嚓」一声,女子的整条右臂便被生生卸了下来,「小妖精,你好大的胆子!」

女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剧痛袭来,惨叫一声,瞬间化为一只毛狐,滚下床去,便欲夺门而逃。萧绝云正要去追,忽听窗户「砰」的一声被破开,一道剑气袭面而来,瞬间将那狐狸钉在了墙上。萧绝云被那剑气一扫,跌回了床上,动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只见一条灰色人影自窗外跃了进来,一眼瞧见了被钉在墙上的毛狐,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只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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