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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偶天成(28)

老夫人看见她就想起自己差点也被勾起了红疹,将她撂到一边去,不许靠近。

“除了各自身边的贴心人,其余的都处理了。”老夫人冷声吩咐道,一旁就有大丫鬟出去吩咐人做事儿了。

片刻之后庄嬷嬷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

因为当时夏侯爷的喊叫声太过尖利,庄嬷嬷不放心跟着人一起去了,不过她先让人送夏侯爷回来,自己则留到最后。此刻回来少不得要被人询问一番情况。

庄嬷嬷进来张口似乎想说话,但是瞧见夏心在这里,踌躇了一下道:“这事儿大姑娘还是不要听的好,回避一下吧?”

倒是夏心很着急,“这是我爹的事情,父女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这也关乎我以后,祖母,您还是让孙女留在这里吧。”

老夫人有些犹豫,她看向庄嬷嬷。庄嬷嬷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说实话要不是她现在这把年纪,说起这事儿都不大好意思,面皮薄一点的婆子都承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娇娇小姐。

“心儿乖,有娘在这里呢。不会有事儿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娘回去了给你细说。”侯夫人看见了庄嬷嬷的动作,知道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不等老夫人开口,就先安抚起夏心的情绪来。

夏心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四个人,其他闲杂人等都退出去了。大夫和夏侯爷在西屋,也不会听见他们说话。

夏增自认为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男人,主动开了口。低声道:“嬷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就只剩下自家人了。”

庄嬷嬷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到了之后,那狼见人多势众它敌不过,就转身跑了,不见踪影。红芍还没抬回来就已经断了气,侯爷现在有大夫守着,暂时还没出结果。不过老奴带着两个信得过的管事追着狼的方向过去,发现了一个肉块,那东西应该是从侯爷身上掉下来的,狼估计是没吃……”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几个人就脸色各异。

还是夏增忍不住道:“我听下头人说狼最后咬的是大哥的……会不会是那东西?”

庄嬷嬷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奴婢让人把东西包回来了,都是血奴婢没看清。”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侯夫人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还是停留在难堪上。就算是那东西又怎样,她自从生了夏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侯爷同过床了。

现在这种境况真是让她又爱又恨,恨得是如果夏侯爷死了,那么她这个侯夫人的位置也就不保了。但是她的心底又隐隐升起一丝快感,每次都以练金身的借口去破那些小姑娘的身,即使身为妻子的她,也觉得心生厌恶。只是为了夏侯府的名声,为了她们母女俩的以后,她只能选择沉默。

如今夏侯爷那东西都被狼给咬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别说去碰小姑娘的身体了,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夏增一直在轻声嘀咕着:“那畜/生也是奇怪,咬下来又吐了什么意思啊?”

老夫人不耐烦听他一直这样叨咕着,用手一指他:“别在这里碍眼了,赶紧去瞧瞧带回来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大夫诊完脉之后出来了,表示侯爷虽然并无生命危险,但是以后都不可能有子嗣了。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才道:“也罢,给大爷去信,就说他爹情况不太好,若是今年边境战况宽松,让他申请回京。”

庄嬷嬷点头应承下来,心里暗道,也多亏了侯爷年轻的时候,老夫人压着他和侯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嫡子嫡女都齐全,若不是老夫人施压,恐怕以侯爷成日里一心要练成金身的态度,这种情况他想要个子嗣只能奢求下辈子了。

“对,嬷嬷,一定要挚儿快些回来,在战场上照顾好自己。不要冒贪军功,忘了自己的生命安危,我还在等着他回府。他就是我们大房的希望了,他若是……那我可怎么办啊!”侯夫人反应了过来,立刻拉住庄嬷嬷的手急声地叮嘱着。

“侯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让人把信带到。”庄嬷嬷点头。

这夏侯府唯一能算得上有出息的男人,三老爷算一个,可惜他与老夫人在侯爷的位置上有巨大的隔阂。老侯爷临终前,要把位置给三老爷,老夫人不同意,最终这位置还是留给了现在的夏侯爷。母子二人现如今形同陌路,不过三房却没有搬走,除了二姑娘夏静会来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三老爷基本上是不会踏足这里的。

另外一个有出息的就是大房的大爷夏挚了,他的名字乃是老侯爷取的,意为真挚,待人真诚。老侯爷当年身死之前,一意孤行把大爷夏挚送去了边疆的军营里,老夫人知晓后想派人去追,为时晚矣。

战场是不允许有逃兵的,好在夏挚个人十分争气,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职位也不停地往上升。

夏侯爷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侯夫人便和夏心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老夫人的情绪很不好,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冷厉,对庄嬷嬷吩咐道:“找人看好她们母女俩,不允许她们给挚儿通风报信。”

☆、第24章

事实证明,老侯爷临死前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 谁都不知道他为何要把夏侯府的嫡长孙送去刀剑不长眼的战场上,直到夏侯府如今已初现颓势,唯有夏挚在边疆战场上大放异彩,才证明了老侯爷的深谋远虑。

侯夫人钻营在各个世家的女眷之中,自然知道军功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她这么些年虽然想儿子,也偶尔会念叨几句,但是从不曾写信让他回来。因为她知道,夏侯府是带着罪孽的,不知道哪一日就惩罚就要降到身上,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着受罪。

所以方才侯夫人在老夫人面前故意有那么一说,想让老夫人放松警惕,之后她要想法子送信去。为一个从来没有管过他的父亲回来,还是这样耻辱的事情,现在回来就是众矢之的。

她虽是侯夫人,但她首先是个母亲,她不会让她的孩子在这样困难的时候回来。

“这事儿县主那边有动静吗?”老夫人躺在床上,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庄嬷嬷摇头:“没有。侯夫人先派人去了,被送去的丫鬟红梅亲口说县主没有出去。后来老奴不放心,又派人去了一趟,县主说是被吵醒了,还叫人进去给她端了杯茶,绝对不会错。”

老夫人点头:“只要不是她就好,不是她就好。”

庄嬷嬷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对于玉荣长公主,老夫人其实是种是心存畏惧的。哪怕她平时表现得十分强硬,此刻老夫人迷迷糊糊的,经历了夏侯爷的事情又惊又怕,所以心底的脆弱就暴露了出来。

她不仅害怕玉荣长公主,她也害怕县主。

老夫人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熟了,只不过今晚她也做了梦。梦中出现一个已经死了好久的人,夏侯府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她觉得整个侯府都摇摇欲坠,大厦将倾。恐怕动一动手指,那抄家灭门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但是当她有一天清晨推开书房的房门时,她看到有个人吊死在面前。

那个人就是她的夫君老侯爷,她也从侯夫人变成了老夫人。今上灭门的圣旨终究是没有下来,只不过老侯爷作为肱股之臣,也死得悄无声息。丧事办得极为低调,只有零星几个他的学生前来吊唁,其余的官员同僚和宫里头都没有任何表示。

今上此举就是默认了,老侯爷用他的死来让今上息怒,一命换一命,抵消玉荣长公主的死。

梦的最后,她看见了衰败的侯府,只有寥寥的下人。她进了祠堂,老夫人处于浅眠之中,已经在疑惑为何她身为女眷能进入祠堂,后来当她看到牌位,就明白了。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不要死。”她十分清晰地喊出了这句话,立刻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几分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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