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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204)+番外

楚昭放了筷子,看向窗外,果然见到外头小船云集,不少乡民们头上顶着簸箕,上头满满的不是莲花莲蓬等吉祥之物,便是活蹦乱跳的鲤鱼大虾,满脸热切虔诚透露着一片忠君颂德之心,外间站着的天枢也已进来报道:“陛下,外头不知是什么人,为安全计,还是莫要出去的好。”

双林笑道:“能是什么人,这必然是当地官员安排的一出颂圣大戏,下边那些乡民们,定然早就筛了又筛,做出一番百姓们欢呼鼓舞,拥戴明君,踊跃劳军的样子,不过是来哄陛下龙心大悦罢了。”

楚昭忍不住噗嗤笑了下道:“你倒知道这官场道理。”

双林道:“这做官自然是有学问的,今日圣驾游湖,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方官怕御驾有失,定然是暗中清了场的,只怕连水里都给筛过了,普通平民百姓自然进都进不来的,这下头的百姓,定然大多是当地乡绅或是低级官吏以及家眷家仆们,下边人用了心,陛下也合该给点面子,省得他们白白安排了。”

楚昭被他逗得发笑,含笑站起来道:“也罢,朕出去应应景吧,至少让跟着朕出征的将士们得点百姓拥戴,以后更奋力报国些。”

双林点头叹道:“果然是盛世明君……帝王心术,难得糊涂啊。”

楚昭忍俊不禁,伸手过去掐了下他的腮帮子,才走了出去,天枢早已调集了护卫急急忙忙围了上去,双林在舱房里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外头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果然这古今颂圣,都是一个套路,忍不住自己笑起来,却忽然听到舱房门口敲了敲门,他站了起来出去开门,却看到裴柏年站在门口,一脸紧张。

他吃了一惊笑道:“原来你也随陛下出征了?”

裴柏年拉了他的手,满脸严肃将他一直拉出门外,迅速地往画舫边上一处小楼梯往下走,一边低声道:“没时间了,我知道你被陛下逮了回来,等回了京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今日这大好时机,我已安排了小船,你赶紧上船和我安排下的人离开,船上给你准备好了路上吃用的东西……”

双林被他一路拉着不明所以,跌跌撞撞一直拉到了画舫最底层,果然看到旁边泊着一只小船,船上有个渔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并不起眼,他又惊讶又感动:“今天这一出,是你安排的?”

裴柏年匆匆道:“嗯,我给知府含蓄地说了些颂圣的关节,他以为此为进身之道,便安排了这出,我才好想法子教你脱身,你快走吧,迟了就走不掉了。你放心,陛下猜不到是我的……”一边就将他往小船上推,他从军多年,身形高大,力气也足,双林腿脚还没好利索,居然抵挡不住差点就被他直接推上了船,忙拉住了画舫边的栏杆上稳住身形,笑道:“你真是误会了……陛下待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话未落,忽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闪电般从裴柏年耳边擦过,箭破空而来,风声很尖锐,箭上的力道应该十分强劲,嗖的一下深深插入了船舷上!

裴柏年眼疾手快,忙拉了双林往身后一躲,两人抬头望箭袭来的地方看去,双双都变了色!

只见楚昭高高站在画舫顶层凭栏处,身姿挺拔,大袖被风灌满,左手里持着一张弓,右手上仍扣了一根箭,面沉似水,冷肃漠然,冷冷看着他们两人,而他身后的英顺面白如纸。不过刹那,天枢已带了数人拿着武器围了下来,将裴柏年和双林围在了中间,裴柏年想不到楚昭居然回转得如此之快,脸色也变白了,双林轻轻叹了口气,将他推到一旁,低声和天枢道:“求您转告陛下,切莫为难裴将军,是个误会。”

天枢脸上表情十分无奈,只叹道:“公公请恕在下无礼了。”一边摆手让人上来,几下将双林和裴柏年以及那小船上的渔夫都捆上了,却将双林先让人带回了舱房上。

双林心里十分担心裴柏年,却被捆了手脚蒙了双眼关进了一间小房内,也不见楚昭进来,门口只是紧锁着,没人敢进来,只感觉到了船只一直行驶,到了岸,他被押进了轿子,一直送回了住着的地方,放在床上盖了被子,屋子里鸦雀不闻,他心下暗暗着急,虽然心里清楚裴柏年家世背景雄厚,楚昭不会轻易处置他,但却也害怕楚昭会一时冲动,然而这个时候只能等楚昭回来才能解释清楚,只能静静等着。他曾经失明过,这样长久的黑暗,他已经许久没有体味,黑暗似乎延长了等待的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失明的时光,整个人恍惚而不安。

黑暗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双林才听到有人进了来,他有些费力的转过了身子,闻到了楚昭身上熟悉的香味贴近了他,伸手替他解绳子,一种类似于从前失明之时养成的依赖和亲近在心里升了起来,他心里一松,低声道:“陛下,今天的事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您千万莫要为难了裴将军。”

楚昭的手缓了一缓,却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专心解绳子,过了一会儿绳子松开,双林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伸手想要将眼上蒙的黑布给揭开,手腕却被楚昭握住了,一个冰凉而坚硬的金属套在了他的手腕上,黑暗中只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仿佛什么东西锁上了。

第143章 试一试

双林讶异地动了动手,感觉到那是一副镣铐一直将他的手锁在了床柱子上,他有些无语转头面向楚昭道:“陛下,我今天真的不知道裴将军的安排。”

楚昭低了头,很是轻柔的替他拨了拨额上的乱发,然后修长的手指慢慢往下滑,隔着双林眼上的黑布,慢慢描摹着那双眼睛,低低问道:“当年你在宫里就认识了他,后来父皇留你在宫里,你一直谨言慎行,却独独为了他出言求情。”

双林有些头疼楚昭这时候翻起旧账来,解释道:“在宫里当差,总要与人为善才能给自己留些后路,因为从前欠过一次他的人情,不忍看他前程断掉,因此才出言替他求情,他为人仗义,很是磊落光明的。今天这事,大概他有些误会,以为……以为我不愿意回宫,所以才自作主张的安排,我之前的确不知……你就念在他也有战功的份上,莫要为难他了……”

楚昭声音依然很平静:“他安排得很周密,本来朕是该和百姓们多亲近亲近,多说几句话的……可惜朕一转头看到天枢也在,心里就觉得很不安,露了个脸朕就立刻转身回去了,果然才一会儿,门外守着的侍卫就不见了,你也是。若是朕回来迟一些,你是不是已经又要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双林舔了舔嘴唇,很努力地解释:“我根本都不知道裴将军和您出征了,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再说了,他家大业大,我要走,何必连累人,更何况我是没想要走。”

楚昭伸了手往下轻轻抚摸双林的嘴唇,那里被关了一个下午,大概心里焦灼,嘴唇已经干裂起来,他起了身,在窗前桌子上拿了一个银壶过来,往双林嘴唇里倒了下去,双林开始以为是水,张了嘴才发现是酒,一下子呛了起来,楚昭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仍是给他灌了小半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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