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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19)

后头四姐儿气得直咬牙,要是许骄阳和以往似地同她吵上一架也就罢了,可如今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反而更气人!

一脸恨恨地扯着纸钱丢进火盆,两个陪跪烧纸的小丫头连头都不敢抬,心中一个劲儿的念佛,只求这位姑奶奶烧完了纸赶紧走人吧。

“真是!当自己什么人呢?还想摆小姐架子。”琉璃兀自愤愤不平,“也不瞧瞧她那模样,今天怎么没学咱们小姐穿着红衣裳?黑成那样,还穿红,就好比张飞穿上红裙子!恶心不死人呢!”

琥珀垂首掩口低笑:“你也留些口德,怎么说那也是小少爷的灵堂。”

“什么小少爷?不过是个……”琉璃话说到一半,忽见这路不是回花园的路,疑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方姨娘处。”许骄阳声音淡淡的,木着张连走在前头。

几个丫头想劝又不敢劝,只得面面相觑地低着脑袋跟在后头。

方姨娘如今还没出月子,又没了刚出的哥儿,正躺在屋里养身子。

许骄阳进了屋中,入鼻的尽是苦药汤子味儿。

小丫头没想到许骄阳竟然过来看方姨娘,看她过来,忙一面打帘子,一面冲里头尖声道:“姨娘,大小姐来看您啦!”

里面方姨娘也没想到,愣了下才复问道:“谁?谁来了?!”

“我来看看姨娘。”许骄阳已经走进了卧房,屏风后头还放着长小摇床,如今里面空空如也,看着就让人眼发酸。一个婆子忙忙从方姨娘身边站起,把那脚蹬擦了又擦。

许骄阳向床上的人上打量去,方姨娘头上裹着青花帕子,整张脸又瘦又黄,人岁没什么精气神,眼睛却亮得惊人。

“小姐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这是怎么说的?”方姨娘急急忙忙地让座,若放平时,她是打死也不肯相信,这位凤凰般傲气的人儿会到她这里来。可如今,人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只心里打鼓,不知这是因为什么。

“我今日刚回府里,给小兄弟烧过了纸,便过来看看姨娘。”

听到“小兄弟”三字,方姨娘拿起帕子捂到脸上哭了起来:“是他没福气,好容易托生在咱们家,竟就这么去了!现在还劳老爷、太太、小姐这么惦记,难得小姐有心,还来看我,这让我怎么担得起……”

许骄阳微一挑眉,柔声劝道:“你莫要太过伤心,让他在下头也不安心。姨娘还需保重自己,不然,他怎么忍心就这么再入轮回呢?唉,可惜他才那么点大……之前知道他身子不好,这回上山我还特意帮他求了道符,可惜到底没赶上,如今就给姨娘保平安吧。”

说着,让丫头拿出个符来。这到真是这次上山后求来的。

方姨娘听了,先是一愣,连忙接过:“难为小姐还记着他,他如今在下头也能安心了。”

又说了几句话,见快要传饭了,许骄阳方起身离去。

出门前,许骄阳看了东侧的小间一眼,挂着厚厚的帘子,看不出里面什么模样,那个连名字都还没起的小人儿,就是这么死在里面的。

回了自家院子,换过衣裳,又到贺氏正房用饭。饭罢,父亲许汉留许骄阳说话。

端着茶碗,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二女儿。模样出落得精致可爱,身量如今也长开了。老父心中宽慰,面色和善地点点头:“这回去罗汉山上,可玩疯了?”

许骄阳笑道:“女儿这次乖得多,只最后一日才骑了一天的马,还没等马跑开呢,就回来了。”

“就你那匹大宛马,若要等你把它跑开,那也别回家了,直接拉着你跑到草原上风去了。”许汉一面笑一面虚点了点她,抿一口茶,又问道,“这回上山,听说你见着姚贵妃了?”

许骄阳垂目点头:“贵妃娘娘留了女儿的饭,十一皇子也在山上。”

“倒是没见着三皇子?”十一年纪尚轻,虽说今年就能出宫建府,可到底是个不受宠的。其他几个皇子,哪个不是刚到十四五岁,皇上便多少给他们些差事出来历练着?如今他都十五了,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因此,就连这些朝中臣子们,也都对他不上半分心。

许骄阳向一旁的贺氏扫了一眼,见她含笑看着许汉,显然心里极为畅意。心中不由微微一沉,看母亲这模样,怕是已经说动父亲了……

女儿没应声,许汉还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没好意思应声呢:“这几日家中、京中事多,你在家里老实几天……过两天皇上怕是要为废太子大办丧事,你和你母亲也是要进宫的,回去预备好东西。”

“是。”许骄阳点头应声,脸上那讥讽的笑意没人看见。等到儿子都死了,才想起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便是天家的父子情分……

忽又想起十一皇子,他父亲要为他的大哥大办丧事,若这回不是他自己得着消息跑回京中,恐怕到时若没赶上,他父亲必会因为迁怒而记他一笔吧!

待许骄阳离去,许汉才看向贺氏:“骄阳这次上山回来,到比之前沉静不少?”

贺氏笑道:“她如今都十五了,还不许女儿长大?”

许汉摇头笑道:“只怕本性难移,她这么个沉不住气的脾气,怕是没两天就要原形毕露。等将来嫁了人,只怕会叫人笑话。”

贺氏嘴角笑意淡了两分:“京中贵女拿个不是这般脾气?还学那些个小门小户低头走路、扭捏说话不成?”

许汉再摇了摇头,笑意掩去:“若要身居高位,谨慎些到底要比轻狂的强。这丫头能改过来更好,若还是那个性子……你好好提点提点她。”

说罢,起身离去,到了前书房。

贺氏脸上早没了笑,许汉话里的意思,应是也认同骄阳嫁给三皇子。但却在话里话外点自己。骄阳的脾气不好?如何不好?京中哪个世家女儿不是如她一般肆意洒脱?且女儿出门后到底是要受气的,在家中不能自在,在哪里才能自在?因此,家家嫡女都是娇养着。

且骄阳虽然脾气急些、直些,却不是那死心眼儿执拗性子,人也聪明,再有自己调教出来的丫鬟、婆子跟着,根本出不了大错!

运了两回气,贺氏绷着脸唤来丫鬟:“前书房到底有什么?这几日你过去送汤水可瞧见了?”

那丫头微微抬头,看了贺氏一眼,低声道:“回夫人的话……老爷书房新添了两个研墨的丫头……听说是外头孝敬的。”

贺氏冷笑一声:“怪道呢,什么丫头,研墨竟要两个?胳膊细得拿不动墨条不成?当谁是傻子呢?!”

说罢,一甩帕子,转身进了卧房。

第16章 国事家事

夜色深沉,许府如同京中家家户户一般,夜色一深,除了值夜的下人外,便都安歇下了。

许骄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纱帘微微出神,没多久,窗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若不是现在万籁俱寂,许骄阳也未必能听见。

一个瘦小的身影跃进窗子,站在屋里左右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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