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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18)

何奶娘一愣,差异瞪大眼睛,直直看着许骄阳。

许骄阳眉头一挑,见她这般模样,心往下沉,冷笑道:“奶娘莫不是根本没同她提?!”

何奶娘僵笑一声,结结巴巴的道:“老奴、老奴觉着……能有什么事……便、便……”

“你去告诉她,明日让她来我这里,我亲自同她说话。”

“她、她前日已经调出西小院儿了,在夫人那里当差呢。”何奶娘一面冒着冷汗,一面笑得僵硬,“小、小姐要找她问什么,还不如同夫人去说呢。再者说,家里什么事不都是夫人做主?小姐何必为难几个奴婢呢?”

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许骄阳缓缓闭上眼睛:“出去。”

“小、小姐?”

“出去。”

何奶娘一头冷汗出了许骄阳闺房,出门后,才惊觉——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姐为何气势变得如此足?往日她从不管家里这些事情,哪个姨娘没了、哪个庶出子女没了,她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往日自己劝的、说的话,就算她本不乐意,可但凡提到夫人,她大多还是依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本想着,自己奶了她几年,回头跟着她出门子,再混个王妃奶娘当当,也算是熬出了头。今日来这么一回倒也无妨,可怕就怕……日后她要从此再不同自己亲近了呢?!

想到此,何奶娘只觉手脚发软,方后怕起来。刚才在屋中时还不觉着,虽觉得小姐同往日不大一样,可还是按着平日的话同她应答,可要是将来她再不依仗自己,自己再拿捏不住她……

“不行、得、得找夫人说说。”小姐平日再不管这些事情的,怎么这回一回来就问起这些事情来了?

几个收拾完东西叽叽喳喳说笑着回来的丫头,见何奶娘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假笑问好:“何妈妈怎么在这儿?打帘子的活儿哪能让你干呢?”

瞪了这几个小毛丫头一眼,何奶娘心中气闷——定是这群贱蹄子不知在小姐那里说些什么,才闹得她对自己如此!

不行,必要找夫人说说!换些听话好使唤的丫头来!

琥珀琉璃几个进了屋,见许骄阳已经换好素色衣裳,头上的金银也都取了下来,忙笑着上前劝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小兄弟,生下后连一个月都还没到呢,您穿成这样,怕他反倒受不起呢。”说着,就要再取些首饰给她戴上。

“行了,不过去上柱香,明日送送也就罢了,再折腾下去就要到饭点儿了。”许骄阳转身朝大门走去,直觉着心里空空荡荡,冰冷一片。

前世时,何妈妈一贯如此,平时还好些,可但凡问及许府中的私事,就拿有母亲在、不必自己理会家中琐事的由头堵自己的嘴。等自己出嫁后,又反其道而行之,动辄提及许府大小事宜,撺掇着自己时不时回个娘家,同母亲走动。

她知道,何妈妈本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嫁人后,又同母亲前后怀了身子,才回来给自己当得奶娘。对母亲最是忠心。

她本以为,怎么说何奶娘也是自己的奶娘,比亲娘还要朝夕相处了这许多年。前世时,但凡何奶娘提的事情,大大小小,自己那回没应承过她?因此,重活一次,这次的事情,自己便也交给她去办。

呵呵,可她是如何?自己提的事情,她转眼就抛到脑后。自己问句话,她就百般推拒阻拦。

许骄阳记得清楚,上一世,因为那个小兄弟没了,母亲被京中人背后笑话好一阵子,直到自己死前,暗地里还有母亲苛待庶子庶女的话传出。

更有甚者,竟有人以此暗中咒骂自己,说自己之所以多年无孕,全赖有个“好”母亲!

这等事关母亲名声的事,自己哪能全然不予理会?可这事上辈子就浑然没有头尾、不知是谁做的。到了今生,自己只得叫人暗中盯着。可谁知……

真真是自己的好奶娘!

第15章 幼弟老父

琥珀琉璃暗中换了个眼色,小姐走路生风,怎么仿佛带着股子怒气的模样?

想想之前似只有何奶娘进过小姐的屋子……

几个丫头心下暗喜,低着脑袋匆匆跟在后面。何奶娘那个老货,仗着先后伺候过夫人、小姐,平日里在院子里跟个老太君似的。小姐平日里又多听她的,大大小小的丫鬟,没哪个没被她骂过、打过、折腾过。

若她惹怒小姐,被小姐扫地出门才是最大快人心的呢!

小小的一口棺木,孤零零摆在屋内,两个丫头身穿白衣烧纸烧香。

许骄阳站在屋中有些出神,这孩子不到一个月便没了……心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上辈子自己那没见天日的孩子来了。心中不由冒出一股酸楚。

起步上前,上香行礼,给这个几乎没见过两面的小兄弟烧些纸钱。这辈子好歹还有自己这些亲人给他烧些纸钱,前世时,自己那未见天日的孩儿,怕是连知道的人都没有……

见许骄阳的眼圈泛红,几个丫头不由大惊失色,小姐没用那沾着辣椒水的帕子——不过是没满月的兄弟,当姐姐的过来烧把纸就是了,很不必哭。因此她们自然没预备那种帕子,可如今……小姐这是想起什么来了?总不能是真哭吧!

“我那可怜的弟弟唉——。”许骄阳不过眼圈红着,外头忽然进来了一个边哭便号的,倒把许骄阳刚刚冒出的悲伤之意打断。

起身转头,进门的人见许骄阳在屋内,哭声顿了顿,抽抽鼻子,福身:“姐姐好,没想到姐姐也来了,妹妹失礼了。”

来人是祝姨娘所出的四姐儿,人生得模样倒还讨巧,圆眼睛翘鼻子,只嘴巴有些大,再一个,也是最打眼的一处——就是人长得极黑。偏还爱同许骄阳学,最爱穿着红衣裳。

见来人是她,许骄阳眉头微皱了一下,冲她点点头。

四姐儿却似看见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两眼瞪得混圆:“姐姐的眼睛红了?!莫非是哭小兄弟哭的?!”她这会儿特特赶来,就是知道,许骄阳定不会因为这么个庶子没了掉眼泪,能屈尊过来烧张纸已是极限。因此才特意拿了帕子,一路哭着过来,就是为了恶心恶心她,让府里人都知道,这府里的骄阳小姐是个连亲兄弟死了都不掉眼泪的!

可如今,许骄阳的眼圈儿是红的……这怎么可能?!

许骄阳还没应声,身后的琉璃两手一掐腰,瞪着眼睛似笑非笑:“来灵堂不是哭刚去了的小少爷,难道还是哭四小姐不成?四小姐这话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不明白了,还请四小姐明示!”

四姐儿脸上一阵尴尬,勉强弯弯嘴角:“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姐姐哭坏了眼睛。”

琥珀含笑道:“倒是四小姐心疼我们小姐呢,还请您放心,我们小姐的眼睛无妨。倒是四小姐——”说着,拿眼睛在她手中加了料的帕子上扫了一圈,故意顿顿方道,“莫要哭坏了,好要保重喉咙呢。”

“走吧。”四姐儿就是个眼大心空、偏又极爱拿架子的。如此一个一眼见底的人,许骄阳懒得同她纠缠,且纸也烧完了,便带着几个丫鬟走出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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