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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宾(10)+番外

听他这样说,明倚便更是惊奇道,“是什么?”

南康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锦盒打开,过了片刻,便有十数只蜘蛛排列整齐地在南康笛音的召唤下从锦盒中爬出来。

啪嗒啪嗒蜘蛛走动的细响,光是听,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明倚却觉得甚为熟悉,非但不会觉得害怕,反而心中有种隐隐的期待。

明弦凑到少年耳边,解释道,“听出是什么了么?”

少年侧着耳朵听了听,忽然讶异地惊呼道,“……是蛛戏!”

明倚的母妃宸妃是南疆的人,他是到了八岁方才被接进了宫中的。他和前太子明重可以说是有相当一部分的童年生活是在南疆度过的。

盛极一时的珠戏始于南疆,明倚在宫中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

现在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他却能够通过声音,并结合记忆,在脑中描摹出十数只蜘蛛听着笛音整齐舞蹈的情景。

笛音吹至□,忽然加入了悠扬的箫声。

蜘蛛舞动的频率明显随着箫声的和鸣而发生了变化。明倚听着先是笑了,而后想到如今眼睛的状况,不禁有些难过起来。

曲声落下,蜘蛛又乖乖地爬回了锦盒。

明弦细心的察觉到了少年心境的变化,他替少年捋了捋垂在耳边的发丝,缓声道,“这是南师傅的一片心意,你便收下吧。眼睛……一定会好的,难道明倚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四哥所言?”

少年即刻摇了摇头,急切道,“明倚自然是信的,只是希望渺渺,难免会伤心。这珠盒我收下了,多谢南师傅与四哥对明倚的良苦用心……自母妃去世之后,南疆的人、事、物,好像都在突然间断了联系。如今有了珠盒,也是有了个念想。明倚会好好珍惜的。”

师徒三人都会心笑了。

房俞明依旧躺在武馆的草丛里。

他将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天空发呆,从夕阳落下,到明月升起。

太监总管路过的时候有点诧异的躬下身去,问道,“大人在这儿做什么?这个时辰还不家去,等到宫门紧闭,就来不及了。”

房俞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盯着太监总管看了很久,然后大叹一声道,“你说,这天为什么是这个色儿呢?”

太监总管笑了:“大人哟,这天自盘古开天就是如此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呀?”

“是啊,自古就如此,它从来就不变。变得啊,是人心……”房俞明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太监总管一个在原地愣神。

作者有话要说:=V=这珠戏不是我胡诌的,古代倒是真的有。所以真的很佩服那些驯养蜘蛛的人……

今天更晚了TAT不好意思。

矛盾

明弦将明倚亲自送回重华宫,两人一同用了膳后,他便去了御书房批阅奏折。走之前,他还细细叮嘱明倚要记得吃药。

明倚微微歪了歪头,笑道,“四哥怎么还将我当做小孩子?这药就算我不吃,阿如恐怕也不会放过我的。”

明弦的看着少年在烛光下清秀的眉目,目光微微柔和下来。他宠溺地摸了摸少年的头,轻声道,“只你一人让我整日牵肠挂肚,即使不将你当做孩童,你的事我也是要管的……”

少年听了,只是微微笑了笑。

明弦知道他是从来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的,但是这种事,并不能急。

莫说他现下爱上的是他的亲弟弟,就算是爱上一个与他毫无血缘牵绊的男子,在众人眼中,也是有伤风化的。何况……明倚的心中有他么?

想至此,心里不禁涌起阵淡淡的失落。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之后,明倚便在阿如的监督下用了药。

口中的药味浓郁,他不禁皱了皱眉,含了一颗糖果在口中慢慢吮吸,直至药味被甜味所冲淡。

阿如见他这样便笑了:“……主子还是怕苦?”

少年慵懒地倚在躺椅上,砸了砸嘴,道,“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怕了,只是这药吃多了,恶心得紧。”他是自小便吃药的,按理说原是不怕这阵味,只是这东西落入口里,那味道还是让人厌恶。

阿如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当即沉默下去,也不说话了。

此时,夜色已重。

明倚正要招呼阿如去备水沐浴,突然,大门外一道尖细的嗓音拔高着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明倚皱了皱眉,让阿如帮着扶了起来,走至门口迎接。

太后当年乃是贤妃,与明倚的母妃宸妃一般,也是颇受先皇恩宠。宸妃过世之后,明倚也有相当一段时间是蒙受太后照顾。

故而,他们之间虽不算亲昵,也不算太过生疏。

“明倚见过太后……”明倚躬身行礼,身子刚半弯下去,就被太后一把握住了手。

她的手微带着凉意,冷不防被她一碰,明倚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心里像是被猫抓挠过一样,难受得紧。

太后看着少年无神的双眼,眼中渐渐流露出疼惜之色,她放轻声音,道,“罢了罢了,咱娘俩何必行这劳什子规矩?明倚,你的眼睛……唉……”

“多谢太后关心,明倚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所幸,这破败的身子还能吃,还能玩,还能走,还能跑。”明倚笑了笑,“……这便足够了。”

太后拉过明倚坐下,也是微微笑了笑,道,“难得你这孩子自小看得开,想得通透。你啊,就安下心来,在这儿好好养病。哀家也听皇上说了,只要你乖乖吃药,这眼睛他总也会想法子替你治好的……”她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的手背。

明倚点点头,也是笑了。

茶点接着被摆了上来,太后看了少年一眼,然后笑着将糕点放入他碗中,道,“你来试试这个,这可是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做的。”

明倚道了谢,在阿如的帮助下,摸索着握了筷子,低头吃了一口。

太后抿了口茶,缓缓道,“其实,你进宫也多日了,哀家一早便想来看看你,只是,这皇上倒是怕哀家打扰你歇息……”说着她便轻笑着摇了摇头。

明倚楞了一楞,急忙道,“是明倚考虑不周,应该早日去拜见太后才是。四……唔,皇上只是疼惜臣这个弟弟而已。”

太后拉住少年慌忙要站起来的身体,笑着安抚道,“哀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与皇上素来感情亲厚,哀家见了,也甚是欣慰。”

明倚不敢随意搭话,又听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这兄弟感情再好,日日同寝而眠,是不是有些不好呢?况且,你们的身份自然比不得那些寻常百姓,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难免会招人非议……”

明倚这才明白她今日来的目的。

静默半响,他点点头,低声道,“都是明倚任性了,还请太后恕罪,日后会好生注意的。”

太后听他这样说,便也笑了。

御书房内,明弦正微微皱着眉,低头批阅着奏折。

红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太监总管手捧着托盘,低头走至明弦身旁,静静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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