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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59)+番外

穆长亭讶异地看向邢玉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片刻,穆长亭就先行错开目光。

从和淮处离开,他们二人凭着出神入化的易容丹,顺利混入了清心派。

那两个小弟子原住在浴兰宫,两人正好同住在一间房,这或许也是邢玉笙选择他们的原因之一。一来浴兰宫在清心派十二宫当中,地位不算太低,能够有资格参与许多事,但地位也不会太高,因此混入其中也算得上低调。二来,他们两人同住一间房,其实更方便行事。

穆长亭躺在床上,双手叠交撑在脑袋后面,盯着天花板梳理最近发现的线索。

邢玉笙则是在对面认真地在铺他的床,穆长亭知道他有洁癖,但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连个临时住所都要重新更换新床单。

穆长亭瞥他一眼,翻了个身正对他,问道:“你为何不让和淮习武?我看他是这方面的好苗子,值得栽培一下。”

邢玉笙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低声道:“我希望他有一个平平淡淡,一辈子都不会经历太多波澜的人生。舞刀弄枪的日子有什么好,平凡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穆长亭怔忪片刻,笑了一下:“是啊,他如今这样就挺好的。”

若是小师弟还在世,能够像和淮那样轻松惬意的活着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悠扬的钟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急促地接连敲了三下。

穆长亭脸色一变,猛地翻坐起来,随着钟声落地,外头也渐渐传来弟子们凌乱的脚步声和忽然打破寂静的人声喧嚣。

邢玉笙皱眉道:“发生何事了?”

他过去毕竟在清心派待的时间不长,对许多事情又不是很上心,此刻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钟声蕴含的深意。

穆长亭低声道:“清心派内有外人闯入,难道我们暴露了?”

穆长亭走过去推开窗,静心闭目,集中念力。

风呼呼吹过,片刻,耳朵里此起彼伏的人声慢慢清晰起来。

“怎么回事?掌门仙尊怎么会遇刺?”

“你还不知道么?听说是被魔道之人偷袭所伤,此时还在被抢救。”

“什么魔道之人,如此猖狂,居然敢跑到我们清心派撒野!”

“执戒长老已下了命令,各宫加紧巡查,一定要找出刺客。”

穆长亭猛地睁开眼睛,喧嚣声退散,他眉头紧锁,也跟弟子们一样处于震惊又难以置信的情绪当中。以付息烽目前的本事,还有谁能轻易伤他?

穆长亭看向邢玉笙,试探性地问道:“……是你的人吗?”

邢玉笙的脸色瞬间有点沉,只听他淡淡道:“我若要杀他,必会自己动手,不需假手他人。”他的神色就像即将要掀起的风暴,实在吓人得紧。

穆长亭心想,邢玉笙如今虽贵为魔尊,能够驱动魔域所有人,但是这也不代表只要出现跟魔道有关的事就都是他指使的。

人做事总是有动机在里面,邢玉笙根本没有杀付息烽的理由啊。况且这些天邢玉笙都跟他在一起,穆长亭从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表现,他们几乎片刻不离。

有时候,穆长亭甚至觉得邢玉笙是故意看着他的,很少能够有让穆长亭离开他视线范围之外的机会。

穆长亭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也只是循例问一问,你也不要多心。如今魔域由你掌控,出了事大家第一个联系到你,也是正常的。”

邢玉笙低垂着眼眸静默半晌,淡淡道:“我让人留心一下,除了我们两个,最近还有谁往清心派的方向来过。”

穆长亭刻意忽略他语气之中的冷淡,点头道:“这样是最好的。”

他转身取了包裹在黑布里的长生剑往门口走去,邢玉笙如同鬼魅一般闪身到他面前,冷冷道:“你要去何处?”

穆长亭道:“我要去清心派上下查看一下,顺便去看下阿烽伤势如何。”

邢玉笙听他阿烽阿烽叫得亲切,此时又一副十分紧张付息烽的模样,心头像是有把火在燃烧。

邢玉笙的脸色愈加冷淡:“你说反了,是特意去看他伤势,顺便查看一下刺客。”

穆长亭莫名其妙:“有何区别?”

两人的视线静静交缠,邢玉笙的声音低沉:“我不准你去。”

他避而不答这之间微妙的区别,几乎像是命令一般的强硬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穆长亭吃软不吃硬,直接绕开他继续往门口走:“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劲风袭来,邢玉笙忽然出手来抓他,穆长亭心头一凛,急速向后掠开!

邢玉笙没有片刻停歇地贴了上来,两人在小小的房间里,你来我往的沉默拆招。

这也是穆长亭还魂归来之后,第一次跟他交手。

邢玉笙的修为在他离世的十多年的时间里又有精进,而穆长亭如今魂魄不稳,灵力本就时断时续的出问题,慢慢被邢玉笙压制在下风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邢玉笙掌风扫来,穆长亭仰头躲避,此时已应付得颇有些吃力。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脚下忽然被人一绊,穆长亭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往床上摔去。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传来,反而腰间一紧,被人用力禁锢在怀中。

穆长亭轻轻喘息着,瞪着那张不是惯常熟悉的邢玉笙的脸。

烛光将两人交叠的剪影照得分明,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心跳声砰砰传来。

邢玉笙眸光微动,忽然低头往他唇上亲来,穆长亭惊得用力将头转开。

第45章 死因

房间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唯余两人急促而凌乱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

穆长亭转过去的脸牢牢贴着锦被,眉头紧皱,侧脸的弧度冷硬而紧绷,满满一副拒绝厌恶的表情。

人在下意识里作出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邢玉笙浑身一僵,仿佛这才醒了。

醋火将他烧得理智全失,几乎让他忘了之前他们和谐相处的假象如今已然破裂。事实上,穆长亭对他的恨经年累月从未衰减。

他只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去遗忘,遗忘那些混杂着鲜血与恨意的过去,遗忘他所看到的邢玉笙对他几近疯狂的爱,所以他们之间,总是能够在上一刻和平相处,下一刻又忽然被现实冲击,轻易就争吵不休。

身上的力气犹如瞬间被人抽空一般,邢玉笙缓缓放开穆长亭,摇摇晃晃地退后两步,闭了闭眼,低声道:“我阻止你去看望他固然有我的私心在,但付息烽此人,远称不上是个好人。当年你骤然身死,他坐拥清心派上下支持者半,更得芩书仲鼎力支持,不费吹灰之力就执掌了一派掌门之位,只花了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收服人心,排除异己,就已将这个位置坐得稳稳当当。根基、人脉,在你在位期间,他暗自下了多少功夫,才能做到此种程度?你且好好思量思量。”

穆长亭怔了怔,他当年接掌清心派,有声望颇高的执戒长老扶持,又是名正言顺的掌门首徒,真正坐稳这个位置也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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