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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繁花(9)

这条是淮河,从淮河而下,除了直达颖城,特意绕道也会经过庆都。

柯琅生去的就是庆都,因为那里是离天星宫所在的落雁岛最近的地方。

错过了今日,柯琅生又要等上一天,他心里害怕连瑾春为了躲他,不会再留在道风山,此刻是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尽管知道劝这位船主人,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绕道庆都实在是太过荒谬,可他总也想试上一试。

这船主人的贴身奴仆是个驼背,虽然看着面嫩,但是眉目之中总是微露凶光,说话也十分没有耐性。这驼背的一听柯琅生说要见他主人,脸色愈加不好,三言说不过两语就想要动手。

柯琅生好言好语,却被他连连推了两下,脾气也上来了,正要发火,白衣公子却摇着扇子慢慢踱步上来。柯琅生的半个身子隐匿在树影底下,他一时看不真切,只皱眉向驼背的询问情况。

柯琅生耐心等他们讲完,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并无恶意,打扰公子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不便,在下再另行想办法,告辞!”

哪知这白衣公子看清了他的样貌,忽然上前走了两步,急道:“且慢!”

“柯兄留步!”白衣公子“刷”地收了扇子,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多走一段路又如何?是我这仆人不懂事,柯兄莫见怪,请快快上来吧!”

柯琅生皱眉,迷惑道:“你认识我?”

白衣公子一愣,笑着反问道:“神剑山庄大弟子柯琅生谁人不识?我虽是个小人物,但与柯兄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神剑山庄……唉……”

在他刚醒来那段日子,连瑾春也是与他讲过,他的名字和身份,连瑾春还说,若不是看在还认得他那张脸的缘故,根本不会救个不相干的人。

这个说辞十分符合连瑾春的性子,柯琅生自然不会多想。

即便是现在,听着眼前这人提起神剑山庄时隐隐露出的惋惜悲叹,他也不过是下意识地想,神剑山庄发生什么事了,而绝不会怀疑连瑾春半分。

9、陷入困境

“主人,”驼背瞪着柯琅生走远的背影低声道,“你让这小子上船,就不怕他坏了你的好事?我们筹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

白衣公子轻举扇子,示意他住口。

“生意坏了是小,能不能报仇雪恨是大。驼子,你向来知我脾性,原本我以为他早死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命大。”他的眼睛微微眯眼,眼底透出恨意与精光,脸上的笑容却比方才更加温柔,“既然他都送上门来了,你我何不陪他玩上一回?老三泉下有知,会笑得更开心。”

船上夜间设宴,歌舞不断,果真热闹非凡。

这些公子哥儿酸溜溜的吟诗作赋,推杯换盏间倒下了一片,柯琅生本是不想来的,可耐不住画舫主人的再三相邀,这才走了出来。然而他这么一坐,就发现了自己与这里是何其的格格不入,这七八个少年个个生得油头粉面,唇红齿白,只单看那副样子难免不让人想起妓馆里的小倌来。

偏生他们又打扮得极好,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来来来!今儿晚上高兴,我们大家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白衣公子笑着举杯,还特意转过来对柯琅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柯琅生一面在心里忖度着这白衣公子的来头,一面伸手去端酒杯里的半盏残酒,哪知这时一直站他身上的小厮忽然蹲下来,伸手替他蓄满一杯,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极快地轻声说:“菜里下了药。”

柯琅生一怔,飞快想要抬头看他,那人却已经低着头退了出去。

“柯兄?柯兄!怎么不喝?”白衣公子笑问。

“多谢白兄盛情,这酒闻着味儿也知道绝对是好酒。”柯琅生连忙举杯,笑着一饮而尽。他爽快的喝完,那些喝高了的公子哥儿就乘着酒兴,笑问:“柯兄说这儿的酒,是好酒,那你再说说,这儿的人又如何呀?”

他说完就抱紧身边的舞姬,猥琐地窃窃低笑。

柯琅生暗叹一声纨绔子弟,面上却坦荡荡的扫了一圈这里的女子,笑道:“人,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比天上的仙子如何?”

眼前刹那之间闪现的居然是连瑾春那张绷得紧紧,永远好像都不会笑的脸。柯琅生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苦笑着应付道:“不曾见过仙子,这如何比得?”

“哈哈哈,柯兄!你可不知道白大哥这里的歌姬个个都是才色双绝,就是天子下凡也比不过她们知情识趣呀!”

白衣公子笑笑,客气的应答几句。

眼微微一抬,伏靠在他膝边的女子便娇笑着站起来朝柯琅生走去。柯琅生万万没有想到说了一会儿话,就平白惹了一身骚,皱了皱眉,他站起来道:“在下有些累了,想先行回房歇息,白兄与诸位慢用。”

白衣公子看着他一口未动的菜肴,垂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颔首道:“是我考虑不周,柯兄请。”

“多谢白兄体谅!”

柯琅生一出来,倒没急着回房,反而在四处转了转。

他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再见见方才提醒他的小厮,他怎么会知道菜里面有毒?这船上上下下确实透出一股诡异,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但是柯琅生相信那个小厮说的话是真的。

然而到处都找不到人,仿佛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柯琅生满腹心事的回房,正要坐下,却发现桌边压着一张纸条,而墨迹未干。

“哎,你站住!”驼子追出来,在身后喊道,“格老子的,怎么越喊越跑!”

这回不能装作听不见了,连瑾春摸了摸脸,转过身去低着头,怯怯缩着脖子,小声说:“驼叔,在叫我?”

“叫了你好几声了,耳朵聋了?”

驼子瞪了他一眼,粗着嗓子骂了两句蠢货,道:“货仓里有人吐了,你去收拾收拾,臭死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掏出一瓶药塞他手里,“他们要是再吵,索性拿药把他们都毒哑!去吧!”

货仓里关着四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与今夜宴席上的那七八个公子哥儿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这四人形色潦倒,不知在货仓中被关了多少天。

连瑾春混上船的时候就是误闯了货仓,才察觉出不对的。

好在船上的小厮本就多,白衣公子当时正急于想办法请柯琅生赴宴,看他吓得呆傻的模样,只不耐的警告了两句就放他走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驼子想着反正被他撞破了,主子也没灭口的意思,就将错就错将他留在身边,一来好看着他不走漏风声,二来也是想多个人帮忙。

柯琅生菜里的药还是驼子命连瑾春放的,都到这步了他如何不知柯琅生此刻有多危险?只不过,那人的性子他还是极了解的,只怕不把事情搞明白,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连瑾春去了趟货仓,回来的时候柯琅生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人不知是睡了,还是按自己说的已经走了。他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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