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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2(47)

一辆辆高档轿车停在酒店门前,门僮几步上前,打开后车门,一身严谨西装的男人携带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笑着奔赴酒店内。

就是这儿了……

龚维叶微笑着舒口气,他终于要到了,他就要----

眼角有晃动的白光,他微微转过头。

店内橱窗里摆着好几台液晶电视,调到同一个频道。

大屏幕里的男人英俊潇洒,飞扬的卷发,挑高的眉眼,唇角微掀,优雅从容。

大屏幕里的女人明艳照人,如缎的长发,倾城的眉目,粲然一笑,高贵典雅。

男人握住女人的手,一柄扎着玫瑰系着蝴蝶结的长刀缓缓在精心制作的蛋糕上划下一道。

闪光灯此起彼伏,盈盈蓝光记录两个相偎的身影,牢牢锁在记忆的底片里。

心下狠狠一抽,龚维叶双手撑着玻璃窗,目光死死盯住电视里的主角。

身后是川流不息的人潮,呼啸而过的车子掩盖了电视的声音,下面一行小字快速的变换,龚维叶甚至来不及看清。

“方亚集团总经理与林氏千金的订婚宴……金童玉女的都市爱情故事究竟是真心实意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还是时下人们纷纷猜测的政治联姻……不管如何,我们从男女主角脸上找出的完美笑容都让我们有理由祝福这对即将迈入婚姻礼堂的准新人能幸福美满……”

完美……笑容……

男人执起女人的柔荑,一枚闪着耀眼寒光的钻戒缓缓套住女人纤细的无名指,女人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男人低垂的眼眸下,柔和的弯月渐渐成形。

龚维叶睁大眼,一行泪从眼眶中悄悄滑落。

方琰,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别人,请对她不要像对我那么好,我怕我真的会嫉妒,会心酸。少一分温柔,让我保留一分你曾爱过的痕迹,我会骄傲的对自己说,你最爱的人永远是我……

“我很羡慕你,你见过方琰的笑。应该很美,我光是用想像的都会觉得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笑容。”

“我没有见他笑过。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一次也没有。龚先生,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中夺回你抢走的笑容。再见。”

握在手心里的爱就像风筝一样,没有抓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远走。没有追回,没有重温,没有一切不现实的幻想,它,再不可回……

望着屏幕里该被好好珍藏的笑容,龚维叶泪如雨下。

最后一点希望,经不起寒风的打击,轻轻一吹,如雾飞散。

他失却了最后的筹码,方琰的笑容,也不再留住。

是爱上了吧,忘记了对他的承诺,守不住的笑容终是给了别人。

四年一生,一场烟云,如雾似幻,无以成形。

他抬起头,高耸的酒店大楼,他像长上翅膀,飞到奢华的酒宴现场,停留在男人身边,他能用冻伤的手紧紧握住方琰,再不松开吗?

龚维叶,还他自由吧!

既已忘却,何苦执着;既已情冷,何苦怨念;

纠纠缠缠,再过几个痛苦的四年。他方琰,终究不能为你再诉一个“情”字。

电视里仍热烈上演着男女主角订婚现场的一幕幕,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被摄像机紧紧跟随……

一笑,吐气凝结,白晃晃的牙齿沾上流落至此的清泪,他收回手,缓慢地转过身……

林舞遥是个好女人,她会很爱很爱方琰,甚至比他更爱;林舞遥是个好女人,方琰会爱上她,一点也不稀奇,换作是他,也许早就动了心;林舞遥是个好女人,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日,该是说一句祝福的;林舞遥是个好女人,比他龚维叶好上千倍,万倍……

脚步蹒跚,失去痛觉的伤脚一点点蹭回曾经走过的路线。

那道血印,重新染遍。

依稀记得的路,却只能独行,原来我走得太远,回到了不曾相识的地界。

太好了,没人会再伤害宁叔,伤害子凡,伤害维雪;太好了,他终于解脱了;太好了,他可以过回正常的日子;太好了,方琰终于不再爱他;

太好了,他可以不再笑着落泪;

太好了,属于他的人生,已经走完了。

茫茫夜色,白雪飘零,又一个深冬,又一个冷季。

那么,就让心,也冻结吧!

“维叶,你不用这么做。子凡她现在这样,我们----”

“婶,我想得很清楚,我要照顾子凡,照顾她一辈子,请你们答应,把她嫁给我。”

一生的恩,一生的欠,一句承诺,一句守候,三年前未完的婚礼,子凡,我将幸福还给你。

龚维叶回到医院的当晚,赤目青脸的老医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由于他的任性妄为,他的右脚将很难再有恢复的可能。

难怪会痛到骨子里,生生折断,不属于自己一般。

龚维叶淡淡一笑,想想也没什么,若无法挽回,一切看开就好。

第二天,宁婶哭丧着脸来找他商量,沐豫谦找上门提出要同宁子凡离婚的事。

宁婶微微急喘气,说到痛处,低下头,一把泪抹在手心。

“你说,子凡现在这种情况,那个该杀千刀的居然要提出离婚,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龚维叶抚着宁婶的背,“他怎么说?”

“他说他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我们当父母的可以做为代理人,如果我们同意,他愿意把房子留给子凡,并做为补偿,给一部分钱留作子凡看病用。”

第27章

“如果不同意呢?”

“他----”宁婶哆嗦着嘴唇,伤心欲泣,“他说不离婚,他就再也不管子凡,也不会拿半毛钱出来。他还说,他不怕我们去告他,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好了,怕是子凡没了钱,拖不起,病情更加恶化。”

龚维叶捏紧双拳,愤恨的目光似要将墙壁烧出个洞来。

“造孽啊,我可怜的子凡,怎么会碰上这种人!”宁婶趴在病床边,呜呜哭起来。

龚维叶在一旁轻声安慰,“婶,要不这样,你告诉他,我们同意离婚,但是请在子凡病情稳定后,等她有一定承受能力再……”

“没用的,”宁婶摇头,“那个畜生说了,他就是要现在离婚,我们两老同意的话,官司打得就快一点。很多程序就可以省掉。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他就是吃定,我们一定会同意啊!”

龚维叶气得浑身颤抖,揪紧的眉头写满无奈。

“维叶啊,我们该怎么办啊……”年老的妇人一辈子没拿过主意,接连的打击已经快让她站不稳脚。这一生,平平凡凡,只求三餐温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想不通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她的丈夫、女儿,她的家,一夕全无。生命支撑点倾斜,她的心已不堪重负。

龚维叶压着怒气,深深叹口气。

再望向宁婶时,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婶,答应他吧,同意离婚的事。”

“维叶……”

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笔救命钱,哪个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