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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爱远行(89)

欧向奕,这才是真正的你!

斐然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向桌面,不顾身后看守的狱警厉声斥责,身子前倾,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冲着对面的男人低声吼道,“你以为,到了今天,我还会再惧怕你的威胁吗?欧向奕,是你改变了过去的我,我已经不再是六年前任你搓圆捏扁的斐然。你要杀了言研,尽管去。他死了还是活着,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我活着,也是永远见不到他。不如,死了好,死了,到阴曹地府,到下辈子,我还可以去找他,和他在一起。至于你,欧向奕,见鬼去吧!”

狱警见他不听劝,也不再废话,抓着他胳膊,把他往外拉,“取消你的会见时间,给我回监室去。”

斐然嘴角扯起放纵嘲弄的笑,笑声如锐利的刀锋,割伤欧向奕的身体。

“斐、然!!!”

斐然摆脱狱警的桎梏,双手扶桌再次将堆满笑容的面孔对上玻璃,含着冰剑的双目映着男人的身影。

他要欧向奕,记住这一刻的自己。

起身,前倾,欧向奕将脸贴近他,视线胶着,两份恨,都到了极致,“下一次,我不会允许你再对我说出这种话。”

从鼻子里发出轻微地一声,斐然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要欧向奕深刻体会。

“欧向奕,你以为我还会再见你吗?你的探监日到今天就结束了。三年,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子,我再也不用见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我终于有了三年的自由,这三年,我会好好期待,祈求,保佑老天尽快收了你这混蛋。欧向奕,咱们好好道个别,没有我的日子别太寂寞,带着你那笑死人的三个字,哄骗别的小男生去吧!”

狱警再次拉住他的胳膊,以不容他挣脱的力气将他拉离桌子,推着他的背向门口走去。

“我会等你三年,三年后,你还是我的!”欧向奕瞪视着即将远去的男人,大声喊道。

他的爱如绝望的毒蛇,缠住自己,不留一丝缝隙,勒紧,勒紧,直至停止呼吸。

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三十年他也会等,更别说区区三年,这辈子,他跟斐然,耗到底!

脚步停顿,斐然稍稍侧过脸,目光却瞥向厅外照到人心底去的烈日骄阳,微眯起眼,将那象征着“自由、希望”的火红在眼底放大。

“三年后的事就等三年后再说吧!”

抬脚,迈步,不再停留,向着没有那个人的天堂走去。

三年,我们之间,没有三年以后。

第67章

走出监狱,欧向奕坐上车,冷冷命令司机开车。

回到家,他快步走进书房,拉开抽屉的力气太大,将抽屉整个拉离书桌掉在地上。

捡起一份牛皮纸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有一张精致的面孔,曾经清澈的眼眸被生活磨难遮去了灵动的光芒。

六年前,他也许会对这种男孩产生一夜情的兴趣,感觉好的话包上一段时间也可以。

可如今,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撕烂男孩这张脸,将他清瘦的身子丢进饿狼堆。

一滴血,一片肉,一块骨头,一根毛发都不剩。

彻底、永远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恶狠狠的眼神似要将照片烧出个窟窿,片刻后,他将照片塞回纸袋中,递给身边的手下。

“我给你三天时间,查出这份资料里的人。”

手下接过纸袋,转身离去。

颓然地坐在老板椅上,头仰靠向椅背,欧向奕身心俱疲。

自斐然出事那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明明有律师全权负责的官司,他却非要掌握每一个细节,尽力打点好可能需要的关系,争取为斐然拿下缓刑。

律师,法官,甚至负责此案的警察都没有想到斐然的认罪态度这么好,配合得很干脆,干脆到非要治自己的罪不可。

不管律师怎么劝诱,斐然坚决不改初衷。

最后,他赢了,为自己赢了三年的牢狱生活。

只为,不再见他。

攥紧拳头,重重砸在椅子扶手上,欧向奕不甘心。

花了六年的时间,尽心尽力地做一个好情人,把斐然宠上了天,只因,一份难以回报的爱。一步疏,全盘输。

他不甘心,不相信六年的时间,斐然对他没有一丁点感觉。

身体相交时,他知道斐然也得到了快乐,无比的快乐甚至会令他抱着自己的身子,不顾羞耻地愉悦呻吟。

心灵相交时,即使一个眼神,他也明白斐然想要的是什么,然后费尽心思搞到手,搏他一笑。

在斐然面前,他不是成功的企业家,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不是游戏人间的二少,他只是,一个深深爱着他的普通男人。

生病时衣不解带地照看,生日时躺在他身下甘心为0,犯错时一笑置之,危急时以性命相护,这样,还不够吗?

还不能打动他的心吗?

连,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吗?

六年,白驹过隙的六年,点滴回忆的六年,对他来说,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欧向奕三个字,最终也只留了恨;最终,回到最初的,恨。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

饿肚子的孩子觉得能吃上一顿饱饭是幸福,工资低的人觉得能再涨两百块是幸福,打光棍的人觉得能讨个老婆是幸福,孤独的老人觉得儿女在身边是幸福。

斐然的幸福,是在监狱里过着见不到他的日子。

见不到他,他可以自在地呼吸,自由地想像和言研的重逢。

季云恒问他总是傻笑什么,斐然说想笑就笑了,以后的日子都会在笑中度过。

季云恒挑挑眉,露一个略带嘲弄的笑,傻瓜,以后的日子,会让你想笑也笑不出来。

斐然不解地看向他,除了累点我没觉得有多难过。

哼!很快你就会知道。

说完,季云恒手插在口袋里,如来时一样慢悠悠地朝墙角太阳地晃去。

他喜欢晒太阳,暖暖的光打在身上他会舒服地闭起眼睛,享受着从头到脚被涂上金色颜料的温暖。

每一个毛细孔都变暖,驱逐心里如沼泽地般的阴森寒冷。

斐然收回关注他的目光,贪恋地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言研在哪里,会不会遇到好心人帮助他

是不是找到了工作,一日三餐,吃得饱吗?睡的床铺够不够舒服,被子暖不暖,感冒生病的话是不是舍不得钱,不肯去看医生?

比以前瘦了吗?还会被人欺负吗?

没有他的日子,过得快乐吗?会想他吗?会等他吗?

前面的问题他找不到答案,但后面的问题是他一直坚信的。

言研是他的,从以前到未来,永远都会是他的。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无条件地等着他。这就是言研,他熟知二十年的言研,一如他,从不改变。

斐然的“幸福”日子的确没有过多久,超负荷的工作很快让他从自以为的天堂跌到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