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喜酒?”安藤夏脑袋有些发懞,“你是说,你和他的婚礼?你,你,你打算和他结婚?在哪结啊?你的国家应该不会允许同性结婚吧!”
欧向奕神色黯淡了几分,“那就找个能结婚的地方。”
“你说真的?”安藤夏也摸了一瓶酒,对着猛灌一气,转过头见那人自顾饮酒的动作竟透着几分落寞,看来自己是真的喝高了。
“有喜欢的人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该不会是单相思吧!”
安藤夏又喝了一气才发现男人这次竟然没有回嘴,再看他时他已经抱着酒瓶歪倒在一边了。
“这点酒就倒了,没用的东西。”安藤夏扶着沙发撑起身子,凑到他眼前,刚想叫一声,却见他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抱着酒瓶,闭着双眼,迷离的光打在他微醺的右脸上,将平时刚毅的脸部轮廓勾勒成柔和的线条。
这样的欧向奕是他不曾认识的,竟让安藤夏有半分的失神。
男人轻轻开口,“喂,安藤,你有爱过人吗?”
男人彻底醉了,如果不是醉了他绝不可能会和自己谈论这种问题,而且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平和。
“没有。”安藤夏双手撑在沙发上,呆呆看着男人的侧脸,忘了移开。
“没有最好,没有就是最幸运的。爱一个人的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千万,千万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些电视里演的甜甜蜜蜜都是唬人的,真正的爱,真正的爱就是你把整颗心都掏出去,也换不来半点好脸色。”
欧向奕低低地呓语,平淡的几句话却含着深深的无奈和心酸。
安藤夏凝视那张染了柔光的脸庞,附和着低声说,“既然这样痛苦,就别再爱了。”
“呵呵,”男人抱着酒瓶的身子随着笑声轻颤,“要真能不爱,真能说不爱就不再爱了,我也不会这么窝囊了。爱是什么,爱见鬼的就是他拿着刀朝你连捅数十下你也不舍得碰他一下。谁也换不了,怎么做也停不下来,这就是倒楣的爱。也许我上辈子欠了他,这一次,是来还债的,让他好好折磨个够。”
桌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好几个酒瓶,大屏幕上的男人拥着心爱的女孩一起看海,深情的歌回荡在整个包间。
安藤夏的心也在这首歌的起落中沉浮。
他伸出手,突然很想拂去挡住男人眼睛的几缕碎发。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看着你,我已无法移开视线,
看着你,我心跳得很快,
看着你,我想抚摸你的脸庞,
看着你,我想亲吻你的嘴唇。
抒情的歌词打乱了他的心,手指停在半空,渐渐并拢成拳。
面前的男人已沉沉睡去,还是那张平静的侧脸,却让安藤夏不敢再看。
坐倒在沙发上,仰头向后靠去,触目所及是被灯光照得绚烂多彩的天花板。耳边的歌声未断,他静静聆听。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
我想抓住,却害怕你会拒绝。
亲爱的,你能否给我一点暗示。
告诉我,你已为我做好准备。
安藤夏的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他想起欧向奕刚才说的话。
爱一个人的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的确,他还没来得及体会世人所说的甜蜜和快乐,心酸和悲哀却提前报到。
千万,千万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可是,谁能预见这种事。真正喜欢上,谁又能阻止得了。
他的爱,来得很突然却不得不提前终止。
这一次,欧向奕待在水池中的时间很长,长得安藤夏再也站不住,飞奔向冰凉的池水中。
从水下捞起已陷入昏迷的人,看着那张冻得发青的脸,他很想狠狠给自己一拳。
看笑话,看笑话,到底他想看的是谁的笑话。
对斐然说那些话的用意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也许,也许从心底深处,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希望斐然,就这样消失在冰冷的池水中,再也不会醒来。
想看看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死心,想要----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吧!自私到想毁了一切阻碍自己的存在。
喜欢一个人,恐怕是这世上最倒楣的事,他却不幸尝试了一次,结果,自然被伤得很深。
痛得他都想杀人了。
也清醒的认识到,这个人,怀里紧紧抱着的这个人,对他的爱人有着多么可怕的执着。
而自己,没有半点机会。
这是斐然第一次照顾生病的欧向奕。
这几年来,他几乎没有见过欧向奕生病,大概就算有见过,也没有产生过照顾他的想法。
而这一次,连福罔医生也看不过去他敷衍的态度,用流利的日语强硬地吩咐他日夜照看发高烧的病人。手里捧着被硬塞过来的冰袋,他不知所措地望着众人。
年依辰很乐见这种情况,将福罔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后就随着大部队撤出了这间屋子,而一直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安藤夏也只是耸耸肩,“别看我,我也没照顾过病人,帮不了你。”说完后,带着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离开。
斐然放下手中冰袋,转过身对着倒在床上昏沉睡去的男人无奈叹息。
他不是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在和父亲一起生活的那十几年,有好几次他为发高烧的父亲守过夜。冷敷,擦身,他总是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不忘唠叨两句,不外乎劝他别再喝酒多爱惜身体之类的话。
而今天,他要对另一个人做这些事。
隔着一块毛巾,他将冰袋放在欧向奕头上。
男人手背上扎了针,退烧消炎的药水缓缓注射入血液中。
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滴管中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他已经忘记了爱唠叨的本性。
也许是因为,对象是欧向奕,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劝他什么?少爱自己一点?忘了自己?
可笑的话他不想说出口。
求他放了自己?给自己自由?
无用的话他不想再重复。
他和欧向奕一样,守着自己的死结,谁也打不开对方的门。
就这样走下去吧!不知道还要多久,他只能这样和他悲哀的一同走下去。
直到,有一个人先放手。
点滴打得很慢,欧向奕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斐然起身,走到门外点起一颗烟。
吸了两口后,他发现走廊尽头一直关着的门打开了一道缝,有光从里面照出来。
好奇心促使他走上前,从门缝往里瞅了瞅,这是一间书房,摆设很简单,除了书桌就是一整排书柜,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斐然轻轻打开房门,屋里没人,他自然地走了进去。
简单大气的红木书桌上散放着一份份文件,电脑开着,想必主人应该离开不久。
斐然意识到自己的闯入太过冒昧,便立刻转身想要离开。
眼角余光瞥到墙上挂着的东西,他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