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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5)

“啊----”背后突然飞来一脚,将他整个身体踹倒在一边的垃圾堆上。

他抬起头,摇掉满脑袋的脏物,目露凶光地转回头,陈南俊一脸鄙夷地站在他面前。

那副高大的身影像一根立柱直直地压过来。男人脸上的表情因光线的问题,半明半暗,却更添阴邪和恐怖。让纵身血泊中都没有皱一下眉的虎皮竟感到一阵寒意森森袭来。那张狂妄到极点的嘴里,只吐出“混蛋”两个字,却让他有受到莫大羞辱的感觉。

陈南俊转过头,却看见一直畏畏缩缩的杂毛昌终于挺直了腰板,大声喝斥的同时拿着刀欲刺向虎皮刚才踢倒的男人。

陈南俊一把上前抓住他握刀的手腕,“昌哥,不可以,他是叶叔的侄子。”

“我知道,就因为他是那个老不死的侄子,我才一定要杀他,让叶诚知道知道我纪昌不是那么好惹的。”

“昌哥,我们伤了他的手下,叶叔自知理亏绝不会将事情告到‘刘爷’那去,那对他自己也不利,‘刘爷’只会责怪他没用,看不住自己的货源,所以他绝不会将事情捅出去。可如果你杀了他侄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件事要闹到坤哥那里,我们也不好交代,毕竟是我们抢了他的货。你也知道坤哥的脾气,讲义气,守规矩,到时候总免不了一顿责骂,搞不好很可能会降职、受罚。”

杂毛昌想想他说得极是,可憋住的气出不来总是难受,“奶奶的,这也不行,那也不是,老子今天要被憋死,呕死!”

陈南俊加重手上的力度,“昌哥,忍忍吧!”

杂毛昌扔下长刀,抓抓头,对着地上男人的命根子踹两脚,“你娘的,算你今天走狗屎运。”

陈南俊推开怒火中烧的纪昌,冷冷地瞧向男子,“回去告诉叶叔,今儿这事就算到此了结,若再来惹麻烦,我们烈火堂绝不会善待。”

男子连声“是是是”,捂着胯下,连滚带爬地逃向巷道口。

杂毛昌瞅了一眼倒在垃圾堆上呈大字型的虎皮,“南俊,这小子挺有两下子的,要不然让他来堂里做事好了。”

虎皮知道他的机会来了,满脸笑开花,正欲站起身----

陈南俊染上霜冻的目光随着深夜的寒气一起扫射过来,只短短一眼,薄性之唇一开一合,“用不着,这种不长脑子的莽夫,只配待在垃圾堆里。”

杂毛昌哈哈一笑,抓紧大衣迈步走开。手下众人也或同情或嘲讽的望他一眼,带着不绝于耳的笑声步步走远。

虎皮坐在垃圾堆上,双拳被他捏得“咯咯”作响!眼睛睁得斗大,血丝泛布。

陈、南、俊!

三个大字滚烫得烙在他心上,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爬上他的位置,不,比他更高的位置,他要扯下那张傲慢的嘴脸,他要他跪着向他求饶,他要他磕上一百个响头,他要他在垃圾堆里睡上一百天。

垃圾、垃圾、垃圾!!!

哈哈哈……

他狂笑出声,还真是贴切的形容,他像垃圾一样的长大,他像垃圾一样的存在,他像垃圾一样的给每个人舔屁股。

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让这些人后悔,欺负过他、瞧不起他的每一个人他绝不会轻饶。

然后,他要灭了他。

第4章 敌人

虎皮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不管他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听不到那些议论,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议论,但他用脚趾头也猜得到那些内容。

自从那次斗殴以后,杂毛昌许是心有余悸的关系,不曾来过“红光”。手下那一帮小弟倒是经常过来寻乐,总不忘把泊车的虎皮一并拉进来调笑一番。

傻牛犊----这是他最近得来的称号。

一个为人卖命的傻牛犊,却只沦落到睡垃圾的份。

虎皮咬紧牙关,浑身肌肉绷得死紧,他又露出那种能将人杀死的眼神,顿时嘲讽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一晚的情景不约而同的浮上每个人心中。于是各自尴尬的吃东西,唱歌,没人再理他。

虎皮收拾一下果皮纸屑,端盘出屋。

有很少的几次,陈南俊也跟他们一起来过,却总是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不唱歌也不找小姐,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虎皮瞪他时的眼神能将人刺穿,遗憾的是他从没睁眼看过他一次。从他进来的那一秒,到他离开,陈南俊始终没有睁开过眼,让人不免以为他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睡觉的吗?

当他们一群人疯够了,走出俱乐部大门与他擦肩而过时,他装作不在意的用眼角注视着陈南俊。

结果,那个男人定在前方的视线连半点往他这边倾斜的意思也没有。

一拳捶上更衣柜,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手指关节处泛出血痕,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他寻到了一个对手,一个他要超越、要磨灭的对手,只是那对手却从没将他放在眼里。完全的漠视激起他心中更强的恨意,他开始每天早起晚睡,拼命练习拳脚。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发泄和努力方式。

他想,等他拳头更硬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挤下那个人,坐在他的位置上,永远将他踩在脚底。

虎皮做梦也没想到机会的来临是那么快。

这一天,杂毛昌隔了好久才再次出现在“红光”。虎皮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小弟那里接下果盘端进包间。

杂毛昌一看到他,竟然咧开笑脸,“噢,我记得你,你叫虎皮是吧,来来来,来这边坐。”推开坐怀美人,拍拍身边的位子。

虎皮晕乎乎的,一副受宠若惊样,他挨着杂毛昌坐下,却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虎皮啊!”杂毛昌抓起他的手,“昌哥还真是对不住你,上次你为我那么卖命,我却因为有要事,匆匆忙忙走了。怎么样,上次受的伤好些没。”

你有鸟个屁事!真他妈会装蒜。虎皮低着头,“没事,昌哥,一点皮外伤早就好了。”

“来来来,”杂毛昌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钱塞到虎皮手里,“这些钱当医药费了,再给自己买些好吃的,买一身体面的衣服啊!”

“昌哥,不不,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虎皮假意推辞,眼睛却一直在那一张张红鱼上打转。

“哎,你这是在生昌哥的气吧……不是就拿着……不然我可真生气了……哎,这就对了。”杂毛昌将钱塞在他上衣口袋中,笑面虎一般将话题一转,“虎皮,你不是一直想帮我做事吗?现在,倒是真有那么个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敢不敢去做。”

虎皮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特意到商场挑了身上档次的西服。妈的,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上这一身行头,立时变了样,他虎皮也有这人模狗样的时候。

到了办事那天,他起了个大早,换上西服,来到跟昌哥约定好的地点,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等他。

这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很像黑帮电影里坏蛋们交易的地方。

听昌哥的意思,为了化解和叶叔的矛盾,决定将一批货还给叶叔。当然,其中有什么矛盾,虎皮自是没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