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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乐容容(7)

小李好不容易将嘴上仍不依不饶的齐风拉出了屋,出了集控室所能窥见的视线,小李拍上他肩膀,“兄弟,你好样的,晚上众福楼。我们大家请。”

齐风揉揉鼻子,“哼!那小子欠揍,我早想揍他了。”

小李感慨地说:“你可算替我们兄弟出口气了,齐风,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哥。”

成就感淹没了齐风的愤怒,他骄傲地扬起头。

这一拳打得,太痛快了!

两天后,齐风的处治办法下来了。

大白纸贴在一进厂门的宣传栏上。

待岗三个月,并处罚款一百元。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向容修道歉。

这里所谓的待岗不是让你回家休息,而是仍继续原来的工作,工资只维持最低生活保障。

“妈的!”齐风恨恨地啐了一口。

在全厂职工大会上,齐风的道歉信念得一点也不诚恳,声音嗡嗡的,像吞了只大苍蝇。容修也铁青着一张脸,最后不得已伸出手与他交握。

“咔嚓”

这一幕被拍下来,放在了一进厂门的宣传栏上,很久很久。

没有人想起要把它换下来,于是直到多年后容修离开这里时,它仍挂在那里提醒着他那一段不愉快的相识。

第7章 西边的太阳

自从那次打架事件后,齐风与容修成了两个不得不化干戈为玉帛的仇人。

齐风不想再去招惹他,路上遇见,连招呼也不打,扬头一偏,全当没看见。

容修也懒得再与那种粗人计较,对于他的懒散,也不多过问了。

不过齐风从那以后也学乖了,很少会在上班时间去找陶小娟,偶尔打了电话,通话时间也不长。他不想再被那人揪了小辫子。

日子倒也过得风平浪静。

一晃,转眼到了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季节。

下了班,与朋友们多玩了一会,骑车回程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染红他的脸庞,齐风手撑在口袋里,只用双脚蹬着车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陶小娟最近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不再只是等着他去相约,偶尔能接到她打来的问候平安的电话。休班时,也会说:“齐风,我想去市里买几件衣服。你觉得我穿什么样的好看呢?”

齐风低下头,偷着乐。

这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他再不懂,可就真是个大傻瓜了。

抬起头时,夕阳挂在山边。真真应了那句“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也许明年,他的好事,就有头绪了。

“随着秋天的一步步到来,北方冷空气一次接一次地向南进发,而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大;由于秋日里天气忽冷忽热,变化较大,人体难以适应,因而是伤风感冒的多发季节。”

秦白放下报纸,一本正经地对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喷嚏不断的容修说:“容修,你感冒了!”

这不废话吗!

容修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中午勉强喝了一碗他煮的粥,吃了药,也不见好。

身上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最主要是头懵懵的,看什么都不太清楚,偶尔会出现两个秦白、三个秦白的状况。

“容修,请假吧!”

“我没事!”容修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被窝,慢悠悠地换了衣服,便走下楼,他今天轮中班。

点名时,他一双水雾眸眸的眼睛梭巡一圈,便挥挥手,“大家接班去吧!”

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喝了几杯热茶。他振作精神,出门巡视。

锅炉汽包的巡视为防止运行人员偷懒,于是在锅炉顶部的铁栏杆上拴了一本签到簿,一天两巡视,签名。

最可悲的是,连值长也要签。

容修抬头望望这近二十米的高度,叹息一声,勉强扶着栏杆有气无力地迈步上梯。

刚上了几个台阶便有些气喘,弯身坐于梯上,头晕得更加厉害。

前天刚感觉不舒服,也没太在意,药是时吃时忘的。在今早,病魔终于抗议地挥起了大刀,斩断他健康的通道。

自小便很少生病,病一次便能去掉半条命。容修记得上次生病大概是在高中时期。母亲陪在他身边守了三天,吃药、擦身、量体温,一点也不敢怠慢。

这种时候,他倒是非常想念那个让他愤恨出走的家。

每次休班,臭着脸回到家。只有陪陪爷爷时才能感到片刻的心愉。爷爷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憔悴,精神多了。

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响起在客厅,前一刻还嘻笑着逗爷爷开心的容修立刻晴转多云,拉下脸说一声,“爷爷,我回屋了,待会再来看你。”便将自己锁在卧室一半天不出来。

他没法与父亲毫无隔阂的相处。

容修轻叹,怎么想起这些了。

一手扶着栏杆,撑起身体。

较猛的冲击,让他昏昏沉沉的头脑一阵晕眩,身体向一侧歪去,手中没扶紧,跌下梯去。

“小心!”

齐风早就看见小白脸上了楼,待他走近楼梯的一侧时,却见那人身子歪歪扭扭的,头晃啊晃的,再差一步就要----

他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幸而是连一层楼的高度都不到,齐风很轻易就接住了他倒下来的身子。

接是接住了,但男人的重量还是将他的膝盖压弯,身子前倾,他双腿跪在地上,才不至于将那人扔出手去。

容修缓缓睁开眼,齐风痛苦的表情一览无遗。

眉头紧蹙,一只眼闭紧,咬牙不发出痛呼。撑过膝盖上那阵钻心的痛,齐风才望向他,吐出一句关心的话,“你没事吧!”

冲淡了的桂花香弥漫四周,男人的面容透过层层薄雾,清晰地钻入他眼眸。

容修有一刻,忘记了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他有多久,直到感觉到齐风有松手的打算,他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站起身,容修愣愣地望着仍跪在地上的齐风。

齐风抓着栏杆,缓缓站起,膝盖处传来的痛,让他不禁再次皱眉。

“你、你,怎么样?”

齐风笑笑,摇头,“没事。”

小李跑上前,“齐风,你怎么了?”

齐风摆摆手,“没事,跌了一跤。”他揉揉膝盖,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和小李一起往集控室走去。

容修站在原地,凝望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秋风渐凉,枯叶打成卷,松松地挂在枝头。一阵风过,摇摇摆摆地洒落小道。

一夜金色铺满天。

下班点名时,容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敢往齐风的方向看去,匆匆点了名,便回到宿舍。

晚上九点多,秦白就已睡下了,容修简单的洗洗后,便躺进自己帐内。

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好似有一双墨色深瞳装着自己的身影,来窥探他不安的心。

深究下去,在那双眼睛下有高挺的鼻梁,粉色薄唇一开一合,亮白的牙齿时隐时现。

远远的,传来一声轻轻的问候,“你没事吧!”

容修想,他一定是烧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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