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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乐容容(2)

“帮我开2号Na3PO4泵两分钟,谢谢。”

Na3PO4泵设在锅炉六米层,而化验值班室就在厂门口,小妮子是又不想跑腿了。

合上手机,齐风笑眯眯的跑到泵前,按下绿键。

泵很快“咣咣咣”地运作起来。

齐风调好时间,可别加多了,小妮子生气起来又一个星期不理他了。

“你在干什么!”

六米层有多吵,跟几台轰炸机在头顶盘旋没差。可齐风敢发誓,这声吼他在三米外就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齐风的右手大姆指还留在手机键上,脸转过来,机械地扯出一个笑,“我、我、我开泵啊!”妈的,我抖什么!

小白脸,不,现在应该叫小红脸。小红脸手抖抖地指着加药泵,让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挨老爸训时的情景。

“你凭什么来开这泵,这泵是你开的吗?你什么时候调去搞化验了!”

齐风赔笑脸,“举手之劳嘛!”

“举手之劳?哼,那你也可以举手之劳把我的活也通通拿去干了。要我这个值长也没什么用了!”

齐风的笑容僵住。

“这么想干化验的活,明天你主动申请调去化验好了。我看你也不适合干锅炉班长!”

临了再加一句,“追加罚款20元。”

小白脸踱步走了,齐风的脸都绿了。

额上青筋直冒,他一拳打在动力箱上。

上班一个小时,他就丢了50块,要知道他一个月杂七杂八加一起也就六七百块钱。接下来,鬼晓得还有什么苛捐杂税在等着他。

很好,这梁子是结下了。

以后再想让老子给你卖命,放你妈的屁!!!

清晨六点的晨风透过打开的灰蒙蒙的窗子,吹进六米层,淡淡的桃花清香,弥漫整个厂区。

第3章 容修

的家在S市----

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装修古朴典雅。

容修毕业于西安理工大学,电气工程及其自动化专业。

容修梦想中的工作地点该是中国五大电力集团之一的企业。

容修最后来到了----

离家近百里外一个煤矿的一家小到不能再小,基本就是矿内自产自用的小电厂。

容修打碎了心中的天平,梦想与现实的落差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容修不是一个爱做梦的人,也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他能以一个本科生的学历将目标定得如此高,不是没有理由。

容修有一个交往两年的女朋友,和他是同一所大学,在学院三千多名学生中,一袭纯白身影自信地站定讲台,以学生代表之姿,用她那出谷黄莺之声征服全院。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三日后,容修决定追求她这个当之无愧的校花。

容修不用怎么刻意装扮自己,便对她发起了不温不火的攻击。

承袭搞文艺的母亲之姿,容修从小到大一直是女孩心目中梦想的白马王子。

皮肤白皙如雪,肤质光滑细腻。甚至连许多女孩也及不上。老妈曾经笑言,我们家容儿这是女生吧!基因转错了?

配上183的身高,给他一匹白马,他可以攻下一个城堡。

容修从小到大情书不断,告白者不断,他却一直没有真正定义上的女朋友。

他是温柔的王子,和煦的微笑诱惑着每一个女孩。他决定追求校花孟佳雨,绝不仅仅因她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

容修的小算盘打得很响,大学里人人都知该如何利用那条隐形的消息渠道。

他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孟佳雨的父亲是陕西省XX市市委书记。

他勾起唇角,荆棘满布的道路上,他要摘下这朵鲜花。

半年,孟佳雨向他投来了爱情橄榄枝。

容修在大学最后一年时,决定将做了两年的准备工作收尾,该是他讨得回报的时候。

他要站在众人的顶端,平步青云。

爷爷的一场病扭转了他整个人生道路。

在S市担任副市长的父亲一生正直坦荡,刚正不阿。他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要求容修大学毕业后回S市找工作。

他抗议过,争辩过,都被父亲的大嗓门给吼了回去。

爷爷年前得了肺癌,一直在治疗中。孝顺的儿子在老父床前保证一定让容修回S市工作,好让已时日无多的老人能感受到一点点承欢膝下,享尽天伦的满足。

容修的愤怒和抗议声消失在见到形容枯槁的爷爷后,他回到校园,便提出了和孟佳雨分手。

他将他们的未来一一说清,S市是个小城市,她的父亲决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一个难有出息的男人在一起。而她,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拿自己一生前途开玩笑的单纯女孩。

就算继续维持这段关系,两地分居的感情能有什么长久?

不过是拖到拖不下去,精筋力竭时劳燕分飞。

容修不想耽误了她,孟佳雨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红着眼眶答应了他的提议。

他们做了一对最普通的朋友,在容修毕业后一次也没有联系过。

对于这段感情,他没有太多的留恋。本来心机就不纯,唯有的一点点动心也在清晨、夜晚的流逝中悄悄消失。似从未存在过一般,泛起的涟漪在无风的晴天渐归平静。

至此他的梦想一并破灭。

容修现实的想,好吧,S市就S市吧,虽然是个小城市,却也有发展的潜力。

市内有座装机容量200万千瓦的电厂,福利和待遇都很好。

他刚向父亲提出,没想到竟遭到他一口拒绝。

容修忘了,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廉洁清明,大公无私,他打心眼里佩服他的高风亮节,打心肺里痛恨他的顽固不化。

他没想到的是,父亲大笔一挥,竟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小矿区。

美其名曰:到基层锻炼自己,将来为国家更好的做出贡献。

他还没来得及为国家做出贡献,国家就把他给贡献了。

他恨得咬碎一口银牙,接过母亲整理好的行李,头也不回地来到了这家单机容量6000KW的小小小小小电厂。

凌晨4点20,闹钟响,容修挣扎着从宿舍的床上爬起,严重的下床气让他猛踢了一下脚边的盆。

“嘭”塑料盆撞到对面的床柱,床上的男人猛地惊醒,摸索着找到眼镜戴上,眨巴一双迷蒙的小眼睛,“怎么了,地震了吗?”

容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个像白痴一样的人,居然就是他的同屋。

同样是本科出身,家境贫寒,又无人脉关系,只有被分到这种小矿区的份。小眼睛男人似乎还很满足,每天捧着饭缸到矿门外的食堂买饭,操着一口南方音,大清早的来上一句,“请给我一碗米饭,一盘蕃茄炒蛋。”。

没有被人轰出来,容修真的很诧异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次几个同事聚在他们屋打牌、吸烟,容修很厌烦他们这些小男人生活,但面子上不好发作,仍摆出笑脸尽量配合。

小眼睛在自己床上居然能睡得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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