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晏九郎适逢桃花仙(2)

时间久了,晏桥的身体竟然渐渐好了起来,把那药也渐渐断了。如此,晏桥想着到附近山上去转转,他来这么多年,只因身体不好,只流连于果园附近,真正的山间却是很少涉足,如今看身体渐好,就是走远些也无所谓。主意拿定,等这年的最后一朵花瓣落地之时,晏桥开始了远足。

他本没目的,只是每天信步前行,一路行来,景色却也各异,又见许多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更是爱慕不已,每每惹地他驻足不前,流连不舍。这样渐渐下来,竟是一天比一天行地远了。

这日,信步到一山洼,正走着,见旁边草丛中有一白兔,样子很是喜人,见了他却也不走,只是用红红的眼睛拿来瞅着,竟似有股乞怜之感。晏桥心下称异,走近了,却看到兔子后腿渗出了血,却不知是怎么受了伤。晏桥怜它伶俐,拎着耳朵把他抱到怀里。他久病几乎已成医,看到附近有种止血的药草,随手采了,嚼碎涂到那兔子后退上,血渐渐止了。又把它放到一处草丛茂盛处,然后,竟当那兔子是人般,说起了话。

“兔儿,你那伤过两日即好,不用担忧。这山间多兽,你以后可多要小心些。”然后,起了身,那兔子不再啃草,仰头看着他,晏桥看着那双红红的眼睛,笑了,又蹲下身,摸了摸那顺溜的白毛,说,“白儿,我在找这天下的奇花异草,你可知什么地方有?”那兔子耳朵动了动,竟似是在点头。晏桥心头大异,把它抱了起来,问,“你能听懂我说话?”那兔子耳朵又动了动。晏桥心头一阵欣喜,他离尘世久了,心头愈来愈清明,自知这人间万物皆有灵性,他吹箫给那些个树木听,自是因为那些个树木能听懂。所以这白儿能听懂他的话,他虽惊喜,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晏桥把那白兔放了下来,那兔子很费力地要走,却是动不了。晏桥把它重又抱起,说,“我说方向,要是对了,你就动动耳朵。”那兔子看着他,动了下耳朵,晏桥又一笑,开始说“东”,没动静,然后“南”,也没动静,等说到“西”时,那兔子的耳朵抖了两下,晏桥遂抱着他朝西走去。这一路走来,却是毫无路途可行,那晏桥本是痴人,却也管不了那许多,只是抱着白兔艰难地走着。这一走,却是走到了黄昏。前方隐隐闻到了香气,竟似是桃花之香。晏桥想着这桃花早已开败,如何会有桃花香。但陡然想到前人之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自是说气候不同,这花令也有区别。想着这山谷中,桃花比山下晚开,是有可能的。想到此,晏桥不禁加快了脚步,拐了个弯,顿时呆了……

一树的桃花,红如千片羽锦,艳如万片丹霞,就那样,在黄昏的夕阳中,怒放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晏桥才一步步靠了上去,轻抚树干,竟然说起了痴话,“先人以梅为妻,我终是不解。如今,看到了你,我却是了解了他的心意。桃儿,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问你,你可愿作我的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清风过,桃花飞舞,四周寂寂,除了跳跃在枝间的几只鸟儿的鸣叫声外,哪里有任何回答……那晏桥却仍是痴愣,盯着满树的桃花,痴痴地立于树下,也不知待了多久,直到玉兔东升,洒下一地清凉。晏桥缓缓把箫拿了出来,吹了一曲凤求凰,满树的桃花随风起舞,在这月色中绕着晏桥轻轻旋转……

是夜,晏桥就睡在了树下,怀里抱着兔儿……

一夜酣睡,夜里竟不觉得冷,次日醒来,发现身上落了满满的桃花,竟如桃花被,替他挡了这夜里的风寒……

次日一天,晏桥又在树下呆坐了整日,直到腹部敲鼓,才了悟喝这满山谷的清风是无法解饿的。遂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到了庄园,却是收拾了行李,拿了许多干粮,连夜又奔回了山上,他心思全在那桃树上,却哪里去顾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所幸,一路行来,竟连只山鸡也没碰到。

至此,晏桥在那桃树下安了家,陪着他的只有那只兔子。每日,他只是痴痴地和那桃儿说话,吹箫给那桃儿听;每读了一首好诗,必大声诵读出来,还作番品评;自己要是得了一句好诗,也必念给桃树听,请它评点。那晏桥本就多才,做出的诗篇也是一片花团锦簇,他要真是去取功名,那头三甲取其一怕是不成问题。

晏桥每日留恋那桃树,只在每次干粮吃尽之时才回庄园一趟,俨然这里就是他的新家了。不觉间,春去夏来,天气渐渐热了。这日,落了场雨,那晏桥只是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一避雨处,自己却站到桃树下,对着那桃儿又说起了痴话,“你我本是夫妻,就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今,这雨只淋在你身上,却是不公,所以,我陪你就是。”这场雨淅沥落个不停,晏桥成了落汤鸡,却根本不避。这天下痴人多了去了,但如晏桥这般的痴到傻的地步却是不多。

朦胧间,晏桥看到一个人影从雨中朝自己走来,看不清面貌,只是隐约见他着一身青衣,竟是一男子装束。那人到了近前,行了一礼,道,“夫君,你如何糟蹋自己的身体,让在下如何能忍?夫君看地起我,和我结为夫妻,已经是极开心的事,万望夫君不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若果因此落了病根,却如何作那长久夫妻。若夫君真想学那五柳先生,悠然见南山,不如找人来此建一茅屋。如此,才是长久之法。”说完,又是一礼,转身,渐行渐远。晏桥大急,知他是那桃树所幻,盼到如今才盼来一面,如何就能让他轻易走掉,忙伸手就想去拉,却徒自拉了个空,竟自跌了一跤。猛然醒来,却是南柯一梦,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刚才却是如那马儿般站着睡着了……

回头去抚那树干,又轻喃出声,“桃儿,我竟不知你是男子。男子又何妨,不管你是男是女,还是树,我心中只有你。桃儿,为何不出来见我一面?”一个树干竟然斜伸下来,晏桥把唇触上去,轻吻着那桃叶,说,“桃儿,你总有一日会出来见我。我现在就下山,去寻那能工巧匠,来筑一屋,以后,就和你呆在这里作永久夫妻,可好?”

风过,树叶簌簌而动,竟似是在回答……

晏桥又和那桃树说了许多话,才离开。到了庄园,却看到来接他的车辆。原来,这些日子晏桥整日流连山间,那奶娘规劝不听,怕他出事,就告知了晏家老爷,那主母遂派人来接晏桥,想问个究竟。晏桥想总是要和家人说清的,如此更好,就跟着马车回了那扬州城。

晏桥当然每把桃树的事说给家人听,他知道那样徒增烦恼。只是说,如今自己年龄大了,愈发想接近那自然之地,在山间寻了处住所,想以后就住在那里。那晏家老爷和主母心疼于他,自是规劝他住在庄园为好,以后也好相见。但晏桥决心已定,只是跪下说自己不孝。晏家老爷无法,只得答应,让他一切小心。晏桥恭敬磕了三个头,抱了抱自己的两个弟弟,就出了门。

上一篇:德子 下一篇:鸡血!宅男!网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