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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灵/梁杉柏与祝映台(18)+番外

梁杉柏忽然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到那座立钟跟前,弯下腰去。钟表盘上的指针依旧行云流水一般滑动,底下的小人因为未到出动的时间,所以保持着静止的状态。与钟鸣时的热闹不同,此刻每一个小人都低垂着头肃穆地站着,样子冷漠而古怪。

“一、二、三、四……”梁杉柏一个一个点选过去,露在外面的是七个,半掩在阴影中的则是三个,还有一个小人藏在某个小人的身后,低垂着头,半遮半掩,看不清脸庞。

所以是,十一个!

梁杉柏大吃一惊,又重新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十一个小人!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刚才离开房间之前,明明记得还只有十个小人!

梁杉柏伸手试图将那个小人拿出来,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像摸着一块冰一样,指尖刺痛,他忍不住就把手缩了回来。

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怎么能冷成这样!

梁杉柏惊疑不定,跌坐在椅子上,忽而耳中传来轻微的“吱嘎”一声,一股湿冷的气息瞬时扑入鼻端。门……开了?

他想回过头去看,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忽然无法动弹分毫。明明几分钟前还曾行动自如,如今手脚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整个人除了脑子还算勉强清醒,其余的部位都不能动,就像被魇着了一样!难道自己又在做梦?

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梁杉柏似乎很熟悉的沁人香气。

“映台?”梁杉柏认出了那股香气,但跟着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鼻端闻到的香气质感固然熟悉,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哪怕祝映台就在他怀中的时候,曾散发过如此馥郁而浓烈的香味!那简直就像是被浓缩了好几倍一样,好闻是好闻,却让人觉得恐怖,仿佛鲜花凋零之前拼命绽放的最后一刻,全部的生命力都被释放出来一般。

冰冷的双手环上脖颈,香气随即从正面飘来。

梁杉柏挣扎着,努力抬起眼来想要看清对方,试了好几次,终于能从颤抖着的狭窄视界勉强看到,身形、样貌依稀确是那个人,却又似乎在哪里与平日完全不同,是感觉!没错,不再冷淡,艳丽得可怕,却也……绝望得可怕?

和……下午一样的绝望感!

那人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触到梁杉柏额头的时候,几乎冻得梁杉柏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梁杉柏的理智这么告诉他,没有人的手是那么冰冷的!但他动不了。

【祝映台】伸出纤细却有力的手指轻且仔细地在梁杉柏面上游移,饱满的额头,微阖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最后无限依恋地停留在他的唇瓣之上。手指像蝴蝶一样,轻轻地徘徊,轻盈地起舞,抚触、留连……

“杉柏……”他出声轻轻呼唤,声音中完全没有了强势与冰冷的质感,反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绮丽,像月下盛开的夜来香,悄无声息地攻城略地,兵不血刃却尸横遍野。

梁杉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浑身战栗。

“杉柏……”【祝映台】又唤,他低下身来,那股冰冷的香气便直直逼向梁杉柏的鼻中胸中,轻缓却不容拒绝地弥散。

“祝映台……这会是祝映台?”梁杉柏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有警报在嚣叫。从每个器官到每个细胞,充斥着下意识的危机感,但他就是动不了。

可……到底是无法动弹?还是不愿动弹?

还未等梁杉柏想清这个问题,唇上已经感到一片冰凉。馥郁的香气和柔软的质感同时压迫过来,提醒着梁杉柏发生了什么,一个,吻!

冰冷的唇覆上来,轻轻的,却带着不容转圜的态势,辗转地吸吮,含住,放开,又含住,如同在玩耍一般,伸出舌,用微凉的舌尖若即若离地勾勒梁杉柏的唇线,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松开,再轻轻地啃啮……

梁杉柏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整个人已经被抛上九霄,无论理智有多么强烈地在提醒他快要出事,却也无法醒转过来。

“杉柏,杉柏,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等你多久……”那人一声一声,言辞之中,满含情义,唇舌灵活,极尽挑逗。

梁杉柏心内一分惶然,两分困惑,剩下七分,是情谷欠弥漫……

身体快要挣脱理智束缚,规条、成习、世俗眼光,一切不过外物,与己有何相干!左手腕灼烫无比,他却一无所察,脑中只想,快!快!快!快伸手拥抱他,那人就在几寸之遥,瞬时即可够到,抓住他,狠狠地拥抱、占有!

冰冷的手指随着唇舌交缠忽而就缠住了他的咽喉,像一条婀娜的蛇一般,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收紧。空气很快从肺中抽离,耳鼓“嗡嗡”鸣响,梁杉柏张嘴大口呼吸,却如同一条离水的鱼般徒劳无功。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突来的撕心裂肺般的“哐啷”巨响将尾音整个吞没,仿佛就震荡在耳边一般,清楚的金属敲击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八下……

十二下!

狂炽的情谷欠气味与冰冷杀意同时被一把尖刀突入,无比迅捷地撕开一道大大口子。冰冷的唇迅速远离,惊恐和愤恨的压迫感迅速弥漫开来。梁杉柏只感到身周气温急剧下降,手脚都冻得发麻。

暗香急遽退去,不过多久,门扉发出轻轻一声,凉风吹入,香气消弭无踪。梁杉柏过了好一阵,才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喘着气,缓缓坐起身来,一头一身的冷汗。

刚才那一个到底是不是祝映台?如果是,他为何要杀自己?如果不是,那人是谁?又为何与祝映台有同样相貌身形?

梁杉柏扶着椅子站起来,定了定神,走出门去。

第24章 出击

事到如今,比起等候,主动出击或者更好!

夜色之中的祝府,各处只有零星灯火孤寂闪烁,像荒山野坟中的磷火,东一点,西一点,暧昧不明。空中又有熟悉香气传来,梁杉柏皱眉,兰花香!

小径在眼前忽而变得分明,岔路也不是什么难题,顺着这条道向前,左转,穿过游廊,到头,右转。

梁杉柏望着眼前写着“兰苑”的牌匾发呆,梦中也曾来到这边,满园的白色骨朵在雨中傲然盛放,沉甸甸压在枝头,几乎将那枝条都要坐塌。香气袭人,浓烈如焰!

现在又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是梦变成了现实?

或是现实,本就是个梦?

梁杉柏举步维艰,胆战心惊,推开园门,却见灯火漏过来。灯笼高挂园中,雕花门扇大敞,内中两人,正是祝映台和马文才。

轻轻地步下阶沿,梁杉柏向那边走过去,谈话声清晰地一字一字传到耳中。

“其实这事本来与你无关,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出现。”是祝映台的声音,带着一如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质感,却又多一丝困惑。

“我来,当然是为了见你。”马文才的声音,毫不迟疑地回答,语调、口气透着一种由优越感而生的威压,却又仿佛含着别的一些什么,“你应该知道,马文才从来只会为了祝映台做一些本不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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