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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灵/梁杉柏与祝映台(14)+番外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大部分时间都注意不到这口硕大立钟的原因了。它是那么的安静,既听不到机械运动的声音,也绝少听到……听到钟敲响的声音!

梁杉柏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冲到床边,找到他的手机。苍白的液晶屏幕一如昨日,短短的一行阿拉伯数字是它如今最后的功用。

时间:14∶14分。

梁杉柏看看钟,再看看手机屏幕,脑子在飞速地运转。今天早上他和祝映台一起听到钟声的时候,手机显示的时间是7点40分,当时祝映台说了句“早了”,而当时立钟显示的时间是六点,所以他很自然地以为当时祝映台所说的“早了”是说钟的时间慢过自然时间。但是如果照此推算,当自然时间到达14∶14分的时候,座钟应该停在12点34分的位置,这也与目前钟盘上指针的位置基本相符,换言之,再怎么算,不过是几分钟前指针绝不可能正正好好停留在12点的位置!

那么,为什么这座钟会在刚才错乱了节拍,敲响了不多不少的十二下?

不,不仅是钟锤敲错时间的问题!梁杉柏问自己,他来了“祝府”将近一天一夜,期间到底听到过几次大钟敲响的声音?

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钟曾经响过一次,当时他才从梦中醒来,发现祝映台就睡在身边,而且没穿衣服……

想到这里,梁杉柏的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他赶紧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绮思幻想都赶出脑海,继续集中精神思考。

当时的情景是,祝映台说,吃过早饭就送他离开祝府,而就在那时,钟响了。先是“叽叽嘎嘎”的机械摩擦声,然后是“咚咚咚”的鼓声和号声,再然后是八音盒般“叮咚叮咚”的音乐声,最后是敲击的声音。

梁杉柏闭上眼睛,沉浸在回忆里的钟声中。

“当——当——当——当——当——当——当……”

梁杉柏的手颤抖了,不是六下钟声,是……十二下!

因为早晨钟锤敲击的声音远没有刚才那么响,而当时又心神不定,所以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时座钟敲响的并非六下,而是十二下。

如果再把记忆往前倒一点呢?

当第一天傍晚,他来到祝府的时候,座钟也曾响过一次。当时是几点?

自己迷路的时候看过手机,当时是十七点四十五分,随后,他被祝映台接进祝府,大概二十分钟后来到现在的客房,那么当时的时间应该是六点过五分左右,而当时照理应该只可能指在四点二十五分的座钟却仍然不合常理地响了,而当时,它响了几下?

回忆渐渐变得清晰,却也让梁杉柏狠狠倒抽一口冷气,十二下,依然是十二下!

六点的指向,十二下钟声;十二点三十四分的指向,十二下钟声;哪怕是四点二十五分的指向,依旧是十二下钟声!

是这座钟坏了,抑或,这就是一座只在某个诡异时刻敲响十二下钟声的座钟?

梁杉柏沉默地望向那口巨大的古钟,它就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肉食动物,等待着出击的机会,至于其余时分,则严守缄默不语的准则……只是,每当它敲响十二下钟声的时候,祝映台却都好似如临大敌!

梁杉柏突然感到背部一刺,有谁,在他背后偷偷窥视!

第19章 小孩

是谁,在背后窥视自己?

梁杉柏觉得额头背上冷汗涔涔,明明是只要转个身就能弄明白的事情,他却根本做不到。

注视着自己的那种眼神,绝非是单纯的怨毒,却似反有种深深的悲哀蕴藏其中,排山倒海般压过来的情绪,窒得他无法呼吸,也丝毫动弹不得。

是绝望!

如此的,绝望!

为何会那么悲伤,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再值得期待留恋,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再有丁点鲜活颜色……

“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没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没有什么是不会背叛,就算曾经多么亲密,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空!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坠落,发出“啪”的轻微声响打在手背上,淌出一条浅淡痕迹。梁杉柏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哭了。

可是,为什么要哭?

可是,为什么,泪水止不住?!

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滚落,打湿了衣领,打湿了手背,怎么忍,也忍不住。

“何不,死了,算了!”

梁杉柏走到书桌边,找到最末一个抽屉,抽开来,熟练翻出一把剪子。刻着“张小泉”字样的黑色剪身,在灯光下闪烁着经年冷冽光芒,久久不散。

只要一瞬,从此再没有痛苦,也再感觉不到痛苦,只要一瞬……

梁杉柏举起剪子,对准心口,狠狠地,扎下去!

剪子在最后一秒偏过心口,划破衣服,擦过胸膛后掉落在地。

是祝映台送他的护身符!梁杉柏的左手腕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烫得厉害,使得他及时避过了自戕的结局,只在胸口划出一道不深的血痕!他看向自己的左手,幽暗澄澈的红色宝石如今又恢复了温润的触感,却有莫名的光彩似乎尚在其中浮动,不知是否光线折射的原因。

“映台……”梁杉柏抚着手链转过身去,满身劫后余生的幸存感!门口自然早已没有窥探他的眼睛,连同那种压迫感也消失了踪迹,隐匿去了未知之处。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倒在满地血泊之中,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可他连那死亡从何而来都不清楚。

梁杉柏闭上眼睛,空气中尚有淡淡悲伤痕迹遗留,像一抹四处飘荡的幽魂,似有若无。

那种压迫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催眠术?是超能力?抑或是……鬼魅?!

梁杉柏吞了口口水,如果祝府真是一座鬼宅?那么祝映台呢,你到底是人,是鬼?!

“哥哥。”

梁杉柏睁开眼睛,门外一个小孩,扒着门缝,向里看。

梁杉柏苦笑,经过这些事情,他忽而反倒什么都不怕了。起身,走到门前,并未伸手,雕花门扇却不发出一丁点声息就顺顺利利地滑开了。梁杉柏皱眉,看到一旁的走廊上,丢着一截断了的粗木棍。那样粗的横截面,断得整整齐齐,仿佛被什么利器切断。

梁杉柏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小男孩。孩子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穿着印有“清县小学”字样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本好似是书的东西,谨慎而戒备地看着他。

“你找……”

“我找映台哥哥。”小孩一面说着东张西望,却很好教养地没有向房内跨一步。

“映台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我把映台哥哥要的东西拿来了。”小孩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至门内。那是一本蓝封皮的线装书,看起来已经颇有些年月,线脚脱落了一半,封皮上的字迹也被摸到模糊不清,几乎难以分辨。

“清县县志。”梁杉柏费了点功夫才认出那四个字。祝映台为什么要本县的县志?想着,梁杉柏伸手要去翻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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