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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满城(30)+番外

暗淡的月光照在床榻上,楚涟的长发倾泻在宽大的床上他靠在床褥间,神色漠然。

“要不把揽月叫回来——”

“面壁思过一年,叫他好好待着”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凄冷的大殿里,缺月看到离王只穿一件睡袍,这可是深冬啊……就算内功再好身体也挨不住,何况那日主子与七人对打,那七人都是武林中排名前三十的高手。那日他与弄月赶到时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街上百姓早散了,主子手持软剑,剑上的血像珠玉落地般嘀嗒往下滴,血染红了他的素袍,脸色苍白,双唇却比血还艳上三分,就像浴血而出的修罗,四周躺着七具尸体。

“他为什么要走”那时离王看着缺月,眼里如水凄凉,打斗中披散下的长发沾着血,异常诡异。

“主子,请保重身体”缺月回神收起平日嬉笑的脸孔,难得正经。

楚涟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他挥手让缺月退下,最后淡淡道“别追了,这次是我大意了……等他到了庆……你……让人暗中盯着,别让他糊里糊涂被人害死了”

缺月心里难受,踌躇的说“主子……你莫要伤心了”

楚涟奇怪的笑了几声,像闷雷在晴空中滚动,“我会伤心?我才不会——”楚涟忽然不说了,嘎然而止的声音如断开的风筝,狠狠的被扯断“你下去”

楚涟手里握紧了一张纸,他心里莫名酸涩,只想把那封信撕碎,可捏在手中又偏偏下不了手,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里也是如潮水般起起伏伏难以平复,楚涟极端厌恶这样的自己,还是把那封在蒋少夕房里找到的信又摊开。

非常难看的字,十岁的孩童都比这强。

哟,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应该也走掉了吧,这次是我失言,对不起了。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心累,想换个环境。楚涟,你曾给了我最美丽的梦,不管结局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你。

无论怎样,我希望你活得开心点。

很简短的几句,楚涟却盯着看了很久,胸口积攒的郁闷越来越多,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人?感谢?他楚涟才不要那些无聊的感谢!

眼神阴暗起来,他以为庆是好呆的地方吗?这个傻瓜!呆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好,三年后……三年后自会放他走,他楚涟又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为什么要走?自己问缺月。

那时缺月只是说,蒋公子外柔内刚,骨子里烈的很,主子如果把眼放低点,自然会知道。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便聪慧如离王,也总有想不通的时候。

蒋少夕爱韩隐,但不会为了韩隐连自尊都抛却,而相爱的对方,也是不会愿意自己爱的人抛弃自尊而委曲求全。

爱情里,没有对错,只有爱或不爱。

楚涟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父王的一次酒后乱性而已。

身上的鞭子印在十三岁后才慢慢消失,以前每日脱下衣服都能闻到刺鼻的药酒味,他讨厌这种味道,比血腥味还令他恶心。

六岁时王妃指着地上挣扎的女人说,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能叫我母亲。

冷笑,谁稀罕叫?但他现在需要这个名份,没有地位在这里只有死。

地上的女人脸被画花了,低头散发,舌头被绞断所以只能呜呜的低鸣。

捡起剑,一剑穿心。

王妃笑,孩子,那是生你的人。

楚涟走过去,拨开女人披散的头发,画花的脸隐约能看到以前的花容月貌,那双舒长的眉毛与自己一模一样。

母亲大人,楚涟恭敬的对王妃说。

一个巴掌挥了过来,王妃嘶吼,贱人!

楚涟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听说父王又买了个戏子回来,母亲难道不去看看吗?

父王总是在书房里对着一幅画发呆,楚涟隐约看见画里的女人倾城绝代的笑容,据说那是现在庆的皇后,庆帝最宠爱的女人。

如果有力量,就不会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当然,自己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皇帝翻脸。

父王不理朝政,楚涟一步一步回收着被丞相霸占的势力,就算不立他为世子,离的实际主人还是他楚涟。

父王死的那天,王妃扔给楚涟一把剑,冷声道,杀了我。

那把剑是楚涟六岁时用过的,如今已久锋利如初。

把陪葬的那画给我撕了,明白吗,离王妃笑得得意。

我不喜欢被人逼,楚涟道,这是毒酒,你自己解决。

所有的生活,都泛着铁锈一般的味道,所以他喜欢强者,只有在与他们对峙间血液里才有空气的新鲜感,像蒋少夕这种人,根本没法给他激情。

但他会把烧好的鱼端在自己面前,顺手夹一片在自己碗里。

没法给他激情,但楚涟心里慢慢软了起来,像片叶子,在风中翻起浅绿色的浪,如同一列编磬,敲出很古典温柔的音色,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压抑住忍不住向上翘的嘴唇,才冷声说,好咸。

从未对任何人温柔过的楚涟,连温柔都不知道有什么具体含义。

只是有种,很深很浓,春天的味道。

第48章 归途

洞窟里点起篝火,手里拿着被雪打湿的衣服正准备晾干,领头的男人,严钦递给我一套衣衫,“殿下请用”

道谢后接过,严钦又一声不吭的坐在旁边看手中的羊皮地图,其他五人皆闭眼养神。就算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感觉到他们的哀伤,派出去拖延时间的七人当场毙命,开始的二十人如今只剩下现在的六个。

“殿下”严钦合上地图,道“明日兵分两路,我随您走水路直达庆,另外的人走山路,引开注意”

“那段水路极为危险,对方会觉得我们冒不起那个险,殿下放心,那里我们已经部署好,不会有多少危险”

“好”我点头,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材火,一时无语。

不久,我就领略到严钦昨晚那句‘对方会觉得我们冒不起那个险’的真正意思,我吞了吞口水,指了指水流湍急岩石丛生的水流以及那条看起来很不稳当轻薄袖珍的小船,问“确定是这条路?”

严钦眼力闪过戏虐,但表情依旧是严肃沉稳“殿下放心,上船后只要抓紧属下就好了”

“……”这条路果然选的玄妙……

两日后,我一沾地就大呕特呕了起来,绝对不是我娇气,任何一个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连玩两天漂流都会出现我这种症状。

险中求生,这条水路的凶险度可以和李白笔下的蜀道难相媲美,又窄又急,稍不注意就会撞到水里冒出的岩石上。

庆的都城修的气势宏伟,用现在的话就是说,规划的极好,整座城市给人的格调就是沉稳高雅,暗色系的房屋修的整齐划一,偏偏不会给人沉闷的感觉。如果说离城是光鲜亮丽的年轻贵族,庆的国都——凤城就是真正的王者之气。

我想,西汉的长安和大唐的长安也会是这般,雄伟而大气,兼容而并收“殿下先随我去见三殿下吧”严钦微笑,随着我的目光看着周围的风景“凤城可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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