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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人间(18)+番外

“皇兄?”

我抓着他的手掌移开,眼睛很快适应光线,但还来不及继续问问题,便见眼前是他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啊——!”我猝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刘福听到声音,连忙进来查看,知道我是被梦摄住了,叫人赶紧端上安神汤,燃起安神香。

抖着手喝了汤,落进肚里的时候火辣辣的,身体却还是一阵阵发虚,回不过神。

刘福问可要伺候我起身,我说自己还想再躺一会儿。

他刚要退下,我叫住他:“刘公公,你在这宫里的时间比我久,见过的人比我多,你觉得我皇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身边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申禄是亲信,却非知己。我问他这个问题,他肯定会对我说一大堆段涅的坏话,最后让我为了江山稳定,杀了对方。

刘福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问他这种问题,一时也吃不准我到底想要听到哪种答案,便有些踌躇。

“你尽管说,好的坏的都行,我就是……想听听。”

别人眼里的段涅到底是什么样的?和我眼中的是否会有偏差?我突然急迫的想要知道这一切。

刘福对我躬了躬身,回忆道:“凤王从小体弱,不怎么出自己的寝宫,与别个皇子也不常走动。除了陛下,大概就只有燕穆侯能入六殿下的眼了。”

“我入他的眼?”

刘福真是太会睁眼说瞎话了,叹服,叹服啊。

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刘公公声情并茂说了桩旧事:“老奴记得有一年陛下落水受惊,高烧几日不退,眼看都烧糊涂了,凤王殿下那时候自己身体也不好,但为了陛下,愣是斋戒沐浴,整整在九侯塔跪了三天,祈求陛下能早日康复。这份对陛下的关爱,连先帝都是称赞有加的。”

他说的这事我倒还有些印象,我是落水了,却不是自己下去的。

我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落进了冰冷的湖水中,鬼门关前徘徊行走十几日,差点就活不了了。但也只是“差点”,等我醒了,一切照旧,推我的到底是谁?死几个太监宫女便算作交代了。

宫里这样的事太多,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段涅为我祈福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刘福说这是看重我的表现,真的假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并不在我身边,他们说他病了,直到我大好,他还在病着,倒是收获了父王不少关注。

他到底是真的关心我,还是费尽心机只为博得夏王的好感?

我为自己这份诛心的猜想而猛然一惊,心口剧烈跳动着,每一次都泛起微弱的痛。

怪不得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从前总是在抱怨段涅的无情,父王的无情,后宫中相逢又别去的每个人都冷漠又无情。但其实并非他们想无情、想冷漠,而是身在这座深宫中,冥冥天注定,你就是得无情,就是得不停猜忌才有出路。

我终究也成了这无情又冷漠,卑鄙又多疑的深宫中的一员。

真的好累啊,当初我到底为什么要做皇帝呢?自从坐了这个位置以来,我似乎就没有开心快乐过。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做了就难以回头。

譬如帝位。

譬如缠绵……

内圣外王,倒是与齐方朔的言论不谋而合,这两人不愧是竹马之交,知己良朋,连想的都一样。

“……所以,凤王心里肯定是有您的。”刘福絮絮叨叨一大堆,最后做了个总结。

我轻笑着望向他:“这谁知道呢?恐怕只有剖开他的心才能知道了。”

刘公公老脸一白,迅速垂下头去。

第20章

天气渐热,我派去凤梧宫专门监视段涅的人前来禀报,说是近来暑热,凤王的胃口有所减少,最近两日更是动不了几筷子就要撤菜。

我夸她仔细,让刘福赏了些东西就命她退下了。

天热吃不下东西也是常有的事,这点异常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毕竟前几天他在我身上勇猛抽插、卖力耕耘的凶悍劲,我可还没忘。

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痛快。

做那档子事时,他从来不看我的脸。整个晚上,哪怕光线昏暗,他都不允许我转身,每个姿势都是从身后进入。

与其说欢爱,更像畜生发情交配。

他根本不想看到我的脸,也不想知道在他身下婉转呻吟的是他的亲弟弟,他拒绝承认,甚至想要麻痹自己。

可我就是段姽啊!他在肏着的,从来不是别人,是我段姽,是他的异母六弟!

意识到他的逃避,让我就像心里着了一团火,暴怒不已,急需做点什么来发泄。

所以那晚当我们最后一次做完,他从我体内退出后,我就着双膝跪在床上的姿势,爬至他身边,问他舒不舒服。

他当然什么也没回答我。

我又问他:“皇兄,你是不是害怕看到我的脸?”

黑暗中,他双目看过来,犹如两点寒星。

我抚摸着他俊逸的脸庞,突然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猛地按向我。

他的发根里全是汗,我的身上也是。

四唇相贴,仿佛寒冬腊月里饿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一块肉骨头的野兽,急切又渴求地啃咬着段涅的唇,也不刻意控制力度,很快就在彼此口腔内尝到了血的味道。

段涅像被我惊着了,开始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被我咬伤,他才忽然回神,一把将我猛力推开。

看来他被我恶心的不清。

我倒在床上,低低笑了开来:“你一辈子都逃不开的……”

我逃不了了,你当然也要陪着我一起。只要还活着,我们就都逃不开。

虽然觉得段涅胃口变差是娇气,但我还是让刘福吩咐御膳房少做油腻的食物,多做清爽酸甜的开胃菜送到凤梧宫。

这天快到用午膳的时间,我突发奇想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想摆驾凤梧宫,去同段涅一起吃饭。

我去的正正好,段涅才刚要用膳,桌上一溜儿清汤寡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他。

还好我小时候也是苦过来的,白米饭也能吃得欢畅,要宫人盛了一碗饭,便与段涅分坐两头默默吃了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他是不会说话的,我也只好不说话。

我吃的一半的时候,对面已经放了筷子。我皱眉往他碗里一瞧,还剩大半。不知是不是错觉,几日功夫,我竟觉得他有些清减了。

“皇兄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可以让御膳房再做。”

段涅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漱口,完了淡淡道:“不用,我已经吃好了。”

如此,我便在他的注视下继续用膳。等到把饭吃完,放下筷子,甚至都不给我漱口的时间,他立刻下了逐客令。

“我要休息了,你请便吧。”

他也没有要我首肯的意思,站起身直接就走了,看方向是往书房而去。

这不是段涅惯常的作风,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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