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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73)+番外

“够了!”裕安帝被吵得脑壳都疼,喝停了众人,去问丞相意见。

严相拢着双手,微微躬身道:“冉元白虽被呼延廷所俘,但他的副将张素仍在,两军犹在激烈交战。陛下何不再等几日?若无转圜,到时再派使者前去议和就是。吐蕃公主现在还在陛下的后宫,由她出面,吐蕃必定会留几分颜面,不至于所求太过分。”

朝臣中有人闻言后眉头紧锁,忍不住就要上前反驳,却被身旁同僚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严相既然已经开口,事情便不会再有变数,他们就是说破了嘴陛下也不会听的。

裕安帝沉吟稍许,又问向站在大殿另一侧的太子。

“岁淑,你是如何想的?”他对太子一向慈爱,就是大庭广众下也会直呼对方乳名。

盛琸似有心事,被叫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儿臣以为……可以调派朔方一部分兵马前来镇守京畿,有备无患。”

一听此言,站在盛琸身后的瑞王面有急色地去偷瞄严相,似乎还想让他再多说两句。严相却像是没感受到他使得眼色一般,一声不响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瑞王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挤眼挤得眼都要抽筋,到退朝还是没叫严梁辅出声打消裕安帝调遣朔方军的念头。

“拟旨召朔方节度使鲁渝凯带兵进京。”裕安帝苍老的五指一挥,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晚间,瑞王隐蔽行踪,偷偷摸摸乘着马车钻进严府,一到书房便气冲冲拉下斗篷兜帽。

“你为何要让父皇召朔方节度使来长安?”他一屁股坐下,语气十分不善,“他来长安了,呼延廷还怎么打到宫门下逼我父皇退位?”

老皇帝不退位,他又如何登基?

他为了这个皇位已经等了太久,不容许里面再有差错!

“殿下糊涂。”严相咳嗽两声,坐到他下手,“呼延廷就算打到长安逼陛下立你为储,你这皇位也是来路不正,少不得天下议论。”

“谁议论我杀了谁!”瑞王满脸凶煞。

严梁辅心里暗道一声蠢材,一张枯瘦的面皮绷得更紧。

“有更好的法子,何必打打杀杀?”

瑞王一听有更好的法子,眼里戾气消散,赶忙去问:“什么法子?”

严梁辅拈着长须道:“鲁渝凯这人贪财不过,奈何北疆苦寒,油水少得很。我许以荣华富贵,珍馐美人,他便什么都肯了。”他眼含轻蔑,“朔方节度使现在已是咱们的人,他到了长安便会直达皇宫,请陛下写下册立你的诏书。至于盛琸,到时呼延廷假意攻打长安,混乱之中谁生谁死谁说的准?

瑞王的面色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亮:“妙啊!”

严梁辅接着道:“之后鲁渝凯与呼延廷再做一番戏,打个平手议和。等一切安定下来,老臣便拿出那封诏书告知天下您是新的储君。陛下受了惊吓,又忧思过度,想来也没几日好活。殿下很快就能成为新皇,吐蕃也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土地和钱财。大家满意,各自欢欣,有何不好?”

他徐徐将逼宫篡位,勾结外敌,犯上作乱等一系列计划吐出,脸上端的是一派镇定安详,没有半分愧疚心虚。一切似乎尽在他的掌握,就连太子盛琸也被他算计在内。

“这……”瑞王被他一连串消息砸蒙了,嘴可笑地半张着,半天回不过神。

“相爷竟这样厉害,连那鲁渝凯也收服了?”他高兴地合不拢嘴,“太好了太好了,这场戏真是精彩至极。如此一来,我不但能名正言顺登上大宝,还能得一个临危受命的美名,严相真是好谋略!”

他本就是个一条筋,火急火燎来了,一听严相计划这么周密,立马安下心,觉得诸事大稳,只差黄袍加身了。他不会去想为何严梁辅这些计划都要背着他施行,又为何直到如今才告诉他。而这正是严梁辅钟意他的地方——君上越是蠢笨如猪,权臣便越是畅快如意。

“殿下过奖。”严梁辅敛下眼眸,掩去其中一点不屑。

两人浑然不知,此刻他们头顶上方正有一人,将他们的对话完完全全都听到了耳里。

等瑞王起身告辞,严梁辅跟着送对方出门,那人影仍旧无声无息趴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像冬眠初醒的地龙一般,稍稍抬起了头。

姜晓穿着一身黑衣,脸上黑巾半遮,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

她双拳紧握,恨不得现下立马就拔剑杀了这两个狗贼。可她又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做到,若是失败,她这些日子做的就只能前功尽弃了。

又趴了一炷香左右,趁着守卫交接换班之时,她轻巧无声地落到暗处,窜进了一旁草丛。

严府守卫严密,对下人管束严格,两个月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找到机会夜探严梁辅的书房。为防引起怀疑,她现在需要尽快回去。

她一路小心藏匿行踪,眼看就要回到仆役休息的院落,一个耳尖的守卫却像是发现了她的行踪。

“谁在那儿?”他停下来,招呼其他人,戒备地靠近姜晓躲藏的假山阴影处。

姜晓暗暗咬牙,以为今日终将要停步于此了,不甘地将手按在了腰间剑上。

她不怕死,只怕无法为爱郎报仇。只要让她杀了严梁辅那奸相,之后就是将她千刀万剐又如何?

守卫逐渐逼近,差几步就要发现她,便在此时,从假山后面绕出一个人来。

“各位官爷勿怪,勿怪!”那老汉两鬓斑白,肩上挑着根担子,两头各自挂着一只恭桶,神色遑急道,“我是新来收恭桶的阿忠。之前收桶的老陈头跟儿子回乡了,我才来没两日,还没熟悉这地形,就给走岔了。官爷绕我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收恭桶的?为何没有人跟着你?”

“他们都嫌臭,看快到门口了就等不及回去了。”

“岂有此理,我定要叫管事好好惩罚他们!”恭桶内飘出阵阵恶臭,那守卫也有些嫌弃,用手在鼻尖扇了扇,“行了,走吧。”

老汉忙不迭点头,小跑着朝小门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严府府中女婢外出采买,姜晓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行到街角,拐进了一条巷子。

“姑娘!”忠伯已等候多时,见到她激动不已。

姜晓一边观察巷口一边与他小声说话:“忠伯,昨日还好有你,不然我就露馅儿了。”

忠伯见她脸色气色虽还好,脸颊却凹陷得厉害,眼里透出痛惜。

“姑娘,这是……这是最后一点‘无命’了。”他将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纸包塞进姜晓手中,“今日怕也是老奴与您最后一次相见,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知会老奴,老奴一定为您办到……”

姜晓收好纸包,唇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来:“我死后,忠伯你一定要记得将我葬在林启身边。他虽负了我,我却不能负他。”

忠伯闻言老泪纵横,简直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点头。

姜晓道:“无命遇热生香,香气至毒。我每日为奸相奉汤前都会将无命的粉末涂抹在脖颈手腕处,香气随我脉息而动,在他体内日积月累,不出一个月他必定会毒发身亡。虽然没有一剑捅死他那么解恨,但只要能杀了他,我就无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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