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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62)+番外

她要做到如神仙一般料事如神,总要赔些东西出去。她一双眼便就这样慢慢在岁月中蒙上雾霭,现在已是只辩得清光线明暗。

可就算如此,哥舒柔也从没见过哪次她问卜问得受这样重的伤过。

“我去看看。”说完,哥舒柔不等其他人反应,一个轻功纵跃急急往山上而去。

转眼间她就看不到人影了,木晨光无奈地向厉渊等人一躬身:“诸位莫怪,师妹与家师感情深厚,也是太心急了,这才没了礼数。”

谢卿立在厉渊身后,堪堪露出半个脑袋,听到这里很想同这位大师兄说一句,哥舒柔这一路上做过的失礼事实在不少,也不缺这一件了。

“不怪不怪,哥舒姑娘是真性情急性子,我们认识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懂她。”杨庭萱连连摆手,替哥舒柔说着好话。

木晨光含笑冲杨庭萱点了点头,似乎对他颇有好感。

四人拾级而上,朝着山顶千机门而去。

半山腰上,谢卿实在气喘吁吁走不动了,见其余几人皆是面不改色毫无怨言,连杨庭萱这个小白脸也只是额头冒汗,脚下却一刻不停。

谢卿盯着厉渊伟岸的背影,停下了步子。半晌见对方都不回头看他一眼,一路向前,越行越远。

他没来由心中有些遑急,咬了咬唇,“哎呀”一声,往前扑倒跌在了地上。

前头几人纷纷转过身看他,他却只坐在地上,冲厉渊伸出了手。

“我摔疼了,扭了脚,姐夫你背我吧。”

他扁着嘴,伸着手,很有种拿住了厉渊的理直气壮。

偏生他还真是算准了,厉渊从他脸上,目光一路扫到指尖,一言不发地过去握住了,将人拉起来背到了背上。

“可伤到了骨头?”木晨光不明内情,还真当谢卿摔伤了腿。

身旁杨庭萱清了清嗓子,视线挪到一边,并不插话。

“只是略微扭到,你看他这样好的精神,便知他是无事的。” 厉渊说着话继续登山,就算背着谢卿,步履依旧平稳,与先前一般无二。

谢卿趴在他背上,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我没事的,你们只管往前走,我有姐夫背我就行。”他目光狡黠,“我估摸着到了山顶上我这脚就好了。”

随后一路,他便就这样不费力气地被厉渊背着,搂着对方的脖子,还不时小声与对方说着腻歪的话。

“姐夫,你的背好结实,我好喜欢。”

平坦,宽厚,让人靠着很安心。

“我有哪里是你不喜欢的?”厉渊一步接着一步,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台阶上的影子被抽长了,不分彼此,就像两个人融为了一体。

“没有。”谢卿暧昧地凑到对方颈侧,说话间用牙齿咬住了厉渊的耳垂。

厉渊避了避,被他狗皮膏药一样的粘人法缠得实在不行,身后两指一拧,掐了把他的腿肉。

“消停些。”他淡淡警告着。

谢卿被掐得呲了呲牙,见厉渊是真的无心与他调情的,便嘟着嘴趴回了对方背上,果真是消停了。

山道两边都是黄绿的高大树木,留得中间一线天光。他忽闻一阵鸟鸣,仰起头朝天上看去,正瞧见一对大雁排着“人”字飞过。

大雁南归,它们这是回南方过冬了。

鸟都回家了,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谢卿道:“姐夫,小白脸已送到了地方,见过沈门主后我们便早些回去吧?我想馨儿了。”

他不说,厉渊其实也是这个打算。平时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厉渊不思念自己的孩子。此行诸多凶险,又带着谢卿,能早点回去是最好不过的。

能过太平日子,谁又想刀口舔血?

厉渊道:“好,我们休整一日,后天就走。”

几人走了一炷香才到山顶,待进了千机门,从里边又迎出来几位与木晨光差不多穿着的年轻人。

他一一介绍了:“这是我五师弟楚向,七师弟牛煜,八师弟韩松茂……”三人一一见礼,他又道,“其余师弟都被我师父赶下山历练去了,估计得腊月才回,目前山上就我们几个。”

老五瞧着是个明白人:“小柔这些日子多亏几位照顾了,她是个好孩子,就是……我们一群男人带大的,多少有些大大咧咧,说话做事没有分寸。”

“哪里哪里,是哥舒姑娘照顾我才是,她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做大事不拘小节……”杨庭萱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觉得到了人家底盘得多拍马屁,一个劲儿细数着哥舒柔的优点,说得几个师兄面面相觑,都是一脸“他说得是我们家那个小霸王吗”的迷茫加困惑。

谢卿掏了掏耳朵,抬头见厉渊听得还挺认真,拉了他的袖子,悄悄踮起脚尖在对方耳边拢着手小声道:“他喜欢人家。”

他先前既然能看出杨庭萱倾慕厉渊,现在自然也能看出对方喜欢哥舒柔。这些个人里除了厉渊,另两个实在都是很好猜的人。

“竟是这样?”厉渊平日里并不关心他人私事,听谢卿说来,眼里总算露出点诧异。

“可不是这样!”谢卿为自己能发现厉渊发现不了的事情很是得意。

客套几句,五七八三人另有事情便先走了,木晨光又领着他们去了暂住的客院。

沈千雪身子不好,哥舒柔能去探望是因为她是亲近的弟子,他们几个外人就不太好打扰了。再者他们一路旅途辛劳,都不太精神,也要休整好了才能去拜见。

三人各自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下午又小憩了片刻,到晚上老七来叫他们用膳,在餐桌上这才又见到了哥舒柔。

哥舒柔一改往日爽朗性格,低头闷不吭声,显得有些愁眉不展。

“沈门主可还好?”杨庭萱问她。

哥舒柔抬眼看他一眼,接着又垂下图去扒拉米饭:“瞧着不太好,连身都起不来了。”

她此话一出,桌上众人便是一阵沉默。木晨光等人原还想宾主尽欢,好好招待客人,被她弄得也开始叹气连连。

“师父这些年身子本来就不好,根基亏损严重,又突然生这样一场大病,气血虚空,弱不能补,怕是……”老八韩松茂对武功问卜一概不感兴趣,从沈千雪处得来一本《岐黄医术》,至今也算小有所成,“怕是要影响寿数。”

哥舒柔闻言立时红了眼眶:“师父说,她一开始能活九十岁,她觉得多,想着一卦损一年,她就算问个四十卦也能活到六十,年轻时也就没克制自己……谁承想,算得越来越多,问得停不下来,一下子就超了。”她说着说着脸上表情越发扭曲,到最后竟是呜咽起来,“她现在,怕是只能再活两年了。”

杨庭萱手忙脚乱掏出帕子递给她,一副无措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他失过亲人,知道那种痛。那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慰,任何安慰都觉得苍白的剧痛。

无药可医,无药可缓。

一餐饭吃得甚是愁苦,吃完饭,哥舒柔吸着鼻子说沈千雪想见杨庭萱,让他跟自己走,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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