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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怜爱(71)+番外

约定要守,生死却不能做主。

莲艾闭了闭眼,将眼底涌上的热意极力压下,声音也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并未看破对方的用意。

“好啊,早些出发也好,我们可以一路边走边玩,等到了江南,也差不多是最美的时节了。”莲艾眉头紧蹙着,脸上却还要带上难看的笑。

只有牵动唇角做出“笑”的表情,他才能不叫弥漫心头的悲伤击倒。

“今晚我们就一起去看灯会。京城的灯会总是很热闹,我在中州也看过灯会,但总觉得没有京城的式样多。”

步年纵使耳朵再灵敏,也无法听出他这样精妙的伪装。

他扬唇轻笑道:“这可是天子脚下,巍巍皇城,哪样东西不是最时兴的?连个尿壶都能做出诸多花样,更不要说灯笼了。”

晚上两人用过膳便出了门,步年没让人跟着,一来京城地界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二来他对自己十分自信,就算少了双眼睛,也绝不会叫宵小近身。

两个男子出门看灯会,到底是有些古怪的,特别是步年根本看不见。莲艾知道他其实是想让自己出来散散心,不要总想着“焚天”的事。

他们肩并肩走在街上,花灯通过左右房屋固定,一排排整齐地悬在人们头顶上方,灯面上映照出不同的谜面。

要莲艾猜,他肯定是猜不出的,能认出那些字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既然步年看不到花灯,那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将谜面读给对方听,也好不让他无聊。

想不到步年在猜谜这方面很有天赋,莲艾每说一个谜面,不用多久步年就会将答案说出来。他几乎没有停顿,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们不远处的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似乎起了好胜心,觉得他这样厉害,就想切磋一番,等到莲艾报完谜面,总要抢在步年之前说出答案。两次下来,步年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并不怯战,往往莲艾将谜面读到一半,他就能将答案说出来,叫围观众人拍手称绝。

“厉害,实在厉害!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姓步。”

“步兄真是猜谜功力了得,叫我等望尘莫及。”

几个书生围着步年身边,对他诸多称赞,还有问步年怎么练出这样神技的,步年回答说他喜欢看文艺谜集录,经年累月也就猜谜不是谜了。

莲艾见那些人并不因步年的眼伤而轻忽怠慢,言语间还挺热络,心里不禁升起安慰的暖意。

这时,他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拉扯。

他回头一看,视线向下,就见自己身后站着一名垂髻男童,手里握着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一脸纯真懵懂地盯着他。

“怎么了?找不到爹娘了吗?”莲艾蹲下身,与男童视线持平。

男童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莲艾面前。

“大哥哥,这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大姐姐要我给你的。”

莲艾心头一紧,他在京城唯一认识的很漂亮的大姐姐,便是那天下第一美人左翎雪。而他有预感,这封信或许就是对方专门递给自己的。

“谢谢。”他摸了摸男童的脑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纸。

展开一瞧,果真便是左翎雪的笔墨,不知为何,莲艾对着左下角那干净利落、苍劲有力的“左翎雪”三字,竟觉得整个人一松,不自觉露出抹欣喜来。

左翎雪终究还是出现了,解药她也愿意交出,只不过她要莲艾独自前往城外不远处一处废墟去取,如果不去,或者带第二个人去,她便是鱼死网破也不会交出解药。

莲艾紧紧捏着这张纸,脸上欣喜逐渐又被忐忑不安覆盖。

以左翎雪的性子,莲艾相信她是做得出鱼死网破的事情的。只是她如今的用意叫人实在摸不透,她如果要步年死,只要不出现便好,她现在出现了,还一定要他亲自去取解药,到底是要救步年,还是想报复他?

但是不去的话,步年就要拼那二分之一的生还希望。二选一,听起来赢面很大,可实际上他们谁都赌不起。

莲艾看了眼仍被几个人围着说话的步年,又看了眼手中的信,最终一咬牙,脚步往城门方向而去,顺着人流,离步年越来越远。

步年正说着话,突然感觉不到身边莲艾的气息了。

“莲艾?”他偏了偏头,想要得到对方的回应,但却并没有人回答他。

与他说着话的其中一名书生道:“步兄是在找方才在你身边的那位公子吗?我看到他好像自己走了。”

另一人也道:“是呀,我看到有个童儿跟他说了两句话,他转身就走了,可能是他家里有事急着回去?”

步年闻言脸色微变,他连同那些人告别都来不及,找到一个空隙就要在人群里穿行,但四周脚步太过杂乱,叫他辨不明方向,大家摩肩接踵,一个不小心,他就被撞得踉跄几步,更是晕头转向。

“莲艾!”他在人群中呼唤莲艾的名字,周围很热闹,有很多声音,可他恍惚间觉得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从来没觉得,失去双眼会这样行走艰难。

如果他能看得见,便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用再像这样盲目的寻找,焦急的等待。

莲艾一路往城外走去,今晚城里有灯会,不少京城附近村庄的百姓都赶来看热闹,这会儿出城的人便也不少。他夹在一众手提灯笼的人中间,也不算突兀。

渐渐的,他与大部队岔开了路,顺着黑压压的小道往城外废墟走去。

那处废墟他是知道的,过去曾是个道观,后来香火不太好,里面道士日渐稀少,最后只剩下个老道。等老道也死了,这破道观便也荒废了下来。因这片地方靠近坟堆,风水不好,日常并没有人来,连乞丐路过了都嫌晦气。

而如今莲艾走到它三丈开外,竟远远见到里面有火光从破败的窗户间透出。

他知道左翎雪一定就在里面了,便解下身后一直背着的元茂弩握在手中,小心靠近。

轻轻推开木门,火堆边坐着的窈窕身影微微转过身,见到他神色如常,甚至在看到他手里的弩箭时,不屑地瞥了瞥唇角。

“你以为我是甘焉那个废物吗?”左翎雪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火,将双手放在附近烘烤,以驱散身体里的寒意。

莲艾悻悻放下武器,却并不靠近,只不远不近地站着,警惕地看着她。

“解药呢?”

左翎雪比起两个月前,整个人清瘦不少,华丽的罗裙变为朴素的粗布裙,发上没有任何装饰。然而她天生丽质,就算是如此落魄的境况,都无损她容貌的美丽。

“没有解药,只有毒药。”

莲艾心里一急,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手里的弩箭直直对准对方。

“你怎能言而无信!”

左翎雪轻挑眉梢斜斜睨着他:“你知道步年中的那毒,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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