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担忧的情绪是沈宇嘉自己的,别人管不着。
沈宇嘉听到殷力文回应了那男人,声音透出点凶恶的感觉,不过被吼的男人貌似完全不畏惧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态度叫沈宇嘉和殷力文在同一时间皱起了眉。
沈宇嘉很想过去偷看一下,可是这样很不道德么,不过干坐着也很蠢。那男人到办公室来了,然后沈宇嘉听到殷力文说:“你又死来做什么,我今天忙得快死了,你滚蛋。”
非常凶恶的态度,沈宇嘉忍不住了,站起来偷偷走到门边偷听。
“诶呀诶呀,殷力文,我才几个月没来你又一副晚娘脸了,怎么你是不是快破产了。”那男人完全没有畏惧的感觉,仍然嘻嘻哈哈,沈宇嘉听得脑门冒汗。
“滚滚滚!你什么乌鸦嘴!滚!”
外边又是重重的杯子落在桌面上的一声,沈宇嘉被吓了一跳,蹿回自己座位。
“诶诶,殷力文,我是有好事,我要升职了。”
“管你死活!”
“别推我呀,你太不够义气了,我是要升职,又不是要问你借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想借机敲诈!”
“你怎么能那么想我,枉费我们十几年的交情……”
十几年,这是关键字。沈宇嘉又跳起来,忍不住走回到门边。
外面的两人又吵嚷了一会,在沈宇嘉差点要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那男人说要走了,不过缠着殷力文要他送到楼下,沈宇嘉推开门一看,看到那男人的背影,瘦瘦的,穿西装,比殷力文稍微矮点。
沈宇嘉想到先前他经常看到的那个醉鬼,不是被殷力文扔出来就是被小周架到出租车上的那个,应该是那人没错。
想不到他和殷力文认识十几年了。
沈宇嘉算算自己和殷力文认识的时间,半年多一点,虽然其实他喜欢殷力文已经喜欢了三年了,不过那不能算数。
趴在桌子上遥想未来,越遥想就越沮丧,沈宇嘉对着没算完的帐叹了口气。
第二天,沈宇嘉捧着盒酸梅汤过来,殷力文到了夏天就来得比较早,他说天太热了在家里睡不着,早点来店里吹空调,还能省点家里的电费。
所以沈宇嘉早上九点多过来时,殷力文正好吃过早饭,在没什么人的店里和服务员聊天,貌似正被讨要奖金。
沈宇嘉把酸梅汤递给殷力文,大老板没接:“现在喝不下哦,你放到后面的冰箱里去,我下午喝。”
“可,可是厨房用的冰箱很冷,等会会结成冰块。”
“那满好嘛,能直接吃棒冰了。”殷力文甩甩手:“去吧。”
等沈宇嘉从后面出来,服务员都看着他说:“沈会计你对我们老板好好哦。”
沈宇嘉闹个大红脸:“我也可以做给你们喝。”
“哦?真的?”
一大群人又转移阵地到沈宇嘉这边,“我要酸一点的喽”“我要酸味淡点的”“能不能点别的啊”……
“喂。”殷力文在后面拍桌子:“不要工作了是吧,要喝自己问庄师傅要去,给你们打八折。”
全体人员纷纷念着“黑心”,然后一哄而散,殷力文和沈宇嘉上楼去,红木的楼梯漆得很有陈旧的历史感,空格处从外面伸过来几篇绿色的细长叶子,早上没那么热,经过一晚上休整的植物们精神好了很多。
绿叶刮过牛仔裤裤脚,发出细小的声响。沈宇嘉听着殷力文说最近要推出新的菜,适合夏天的,不过菜名没想好。
中式菜肴不像西式菜肴,喜好用原材料来取名字,外国饭店的菜,煎猪肝就是煎猪肝,洋葱汤就是洋葱汤,中式菜肴取名字都喜欢带点文艺气息。
比如“游龙戏凤”就是刺参、人参和鸡做的一道菜,光看名字的话是完全没法想象的。
殷力文店里每个季度都会推出新菜,先前研究过沈宇嘉家里那糯米糕的庄师傅呢,还是没弄出一模一样口味的糕来,不过他秉承着创新的理念,做了个有点像日式点心的团子,凉凉的莲子味道的糯米糕。
沈宇嘉吃过那团子糯米糕,殷力文问他好不好吃,他说不出个所以然,被性急的庄师傅在脑袋上敲了一记,疼死。
其实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口感有点奇怪,还不太甜。
沈宇嘉揉着脑袋说:“不太甜,要加点糖。”
“啪”又是一记。
沈宇嘉抱着头逃回办公室,殷力文跟在他身后,临出厨房前回头对庄师傅笑笑:“下手太狠了。”
“看见他就有气。”庄师傅把刀哐啷一下切进砧板。
殷力文也逃回办公室。
回想到那两记“毛栗子”沈宇嘉就觉得脑袋疼,殷力文转头对他说:“就是先前你吃过的那团子,你说该叫什么名字好。”
沈宇嘉接不上话:“就叫团子么。”
“你想被庄师傅敲死啊?”
到了办公室坐下,殷力文喝了泡好的茶,敲敲桌子,又把沈宇嘉从隔间喊出来。
“小宇,法语的糯米糕怎么说?”
“啊,恩,Riz……”老师没教过啊,法国有糯米糕么,沈宇嘉蹦了一个单词,接不下去,站在旁边抓头发。
殷力文摆手:“法语太难听了,就没有好听点的话?”
“有啊。”
“什么?”
“……”沈宇嘉看着殷力文的脸,轻轻吐出一个尾音有点飘上的短句:“Je·t‘aime。”
“这个听上去不错,什么意思啊?”
“也,也是个菜名……”
“提到法国菜就想到蜗牛,不过法国蛋糕是满好吃的。”
殷力文又喝了口茶,消遣够了,沈宇嘉进隔间去工作,空调呼啦啦地响,沈宇嘉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他刚才说过的那句法文,Je·t‘aime。
最后那个莲子味道的团子定名为“夏之庭院”,客人来吃的时候都很奇怪:怎么殷力文的厨子搞了个日本菜卖,有失水准有失顺准。
至此,庄师傅看沈宇嘉的眼神越发愤恨起来。
第11章
时间过得很快,天空的颜色也是随着时间一起改变的,路边掉下第一篇脆弱的黄叶时,沈宇嘉的会计考试第一轮进行完毕,不过尚且无法休息,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
报的法语班马上要开课,每周一、三、五,晚上六点二十到八点五十,三十节课,大概要上两个月。
经过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天的洗礼,沈宇嘉黑了一层,以前他人生中每个夏天都是在家里度过的,足不出户,所以养到现在还算白皙。这个夏天异常忙碌,从里到外,即使沈宇嘉每天在户外的时间只是来回他家和一品居之间,热辣的阳光亲吻他的时间也很短暂,亲吻过后的痕迹却很难削去。
这种时候,沈宇嘉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殷力文晒不黑。白白的,工作那样忙,殷力文也没有多添皱纹。
沈宇嘉忙于工作和学习,房间许久未整理,书书本本形成巨大的垃圾堆,这团“垃圾”张牙舞爪地坐在书桌上,形成房间里最嚣张的存在。